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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For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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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水] 凶宅·那时年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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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51:34
《凶宅【风筝】》

 01/奇怪的风筝
  
  我同学那件事情以后,我的心情一直很低落。这期间我想通了很多事情,但还是有很多事情想不开。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看似神通的玄学同样有很多的无能为力,似乎真的就是“冥冥中自有定数”。不过,生活还是要照常进行,日子又回归了寝室和教室的两点一线,时间一长,还真是有点乏味。也就在这个时候,张凡又闹了一次幺蛾子。
  
  事情要从一只风筝开始讲起。这个风筝是张凡跟父母回老家奔丧,无意中找到并带回来的。张凡的老家在南方一个很偏僻的乡镇里面,据他说以前家里是当地的大地主,人丁兴旺。只是后来被抄了家,家道中落,除了一小部分人,多数的亲戚就都散布到了全国。他祖上早前有一座很大的宅子,抄家之后,宅子就被政囘府拆分给了当地的农户居住,没有离开的族人,就住在最早的正房里。
  
  后来随着时代的变迁、生活水平的提高,原本住里面的农户包括张凡那些亲戚,都从这个老宅里搬了出去,各自盖了新房。毕竟老宅太老旧,住着不仅不方便,也存在安全隐患,这个老宅也就这么空了下来。当地召开内部会议时会用一下,或者家族里面有人去世也可能会把灵堂开设在此,算是公用设施吧。除此之外,这个宅子基本都是空着的。
  
  这么一个空宅子杵着没被利用,总还是有些浪费资源,所以当地人就跟村里商量,把这片老宅拆掉,一部分土地分给之前住在里面的人,另外的部分就新建村委会的办公场所。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应允,这个老宅很快被动工拆囘除,而张凡之所以会回家奔丧,就是因为一个远方亲戚,在拆宅子的时候出了意外,被房子的房梁给砸死了。
  
  这个亲戚虽然已经久未联络,甚至张凡都从来没见过。不过张凡的父母收到消息后,寻思着也是久未回家祭祖,就趁着这个机会回去了一趟,也算是带张凡认祖归宗。
  
  因为死了人,老宅拆了一半暂时耽搁了下来。张凡跟父母参加完这个亲戚的丧事,就去老宅子转了一圈。而风筝,就是在这个老宅里发现的。
  
  说来也很神奇,老宅虽然一直没有住人,但有些屋子还保留了之前的一些旧家具,虽不算古董,但细说起来也有四五十个年头了。有些是之前住在里面的人搬出去没带走的,有些就是被抄家时遗留下来的。本来就没了回收再利用的价值,当地人趁着老宅被拆的机会,过来捡一两件木头,就地劈开,回家当个柴火烧烧炉子。这个风筝,就是这么被发现在一个旧箱子底的夹层里的,藏得很隐蔽。
  
  当地人刚发现的时候,都以为会是个值钱的物件,结果见是个风筝,都很失望。何况,风筝并不像是平日里见到的那种,看着奇奇怪怪的,人们嫌晦气,就随手丢在了宅子里,碰巧被张凡看见了,他觉得好玩,图个新鲜,就捡着带回了家。
  
  张凡回来的当天是周末,他还把我约到他家看了一下那个风筝。
  
  我对风筝没兴趣。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有一堂实验课是专门教小孩放风筝的,结果那堂课唯独我的风筝没有放起来,所以我对风筝一直没什么好感。
  
  无奈张凡一直在电话里跟我说这个风筝有多特别、多怪异,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反正周末闲着也无聊,就去了他家。
  
  张凡的家很大,是个复式结构的房子。敲开了门,张凡特神秘地把我引到了楼上,关了门,把风筝的来历大体讲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风筝摆到书桌上。
  
  我打量了两眼,起初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风筝看起来很普通,并不大,应该就是平日里可以买到的最小号的那种,形状大致是正圆形,只是边缘有四个突起,看着应该是风筝上的飘带,只是很短,像是被人裁掉了似的,不伦不类,倒是很像个王囘八。风筝以白色为主,基本没什么图样,只是在风筝面上有些星星点点的黑色,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前的墨迹或是染料掉光了还是怎么的,看着还真是有些让人觉得晦气,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我把风筝打量个遍,尽管看着不舒服,却也没觉得像张凡说的有那么怪异或者特别。我觉得这很可能就是一个半成品,张凡完全就是大惊小怪。
  
  我看了一眼张凡,他的表情还挺自信,我就问他,你说怪异,就是指风筝没有涂色?
  
  张凡听了就摇了摇头,告诉我,怪异的地方不再这里。说着用手比划着角我把风筝拿起来。
  
  我看他的意思,并不是在说笑。就转身把风筝拿了起来。本来我还以为是风筝的重量有问题。然而掂量了一下,也没发现异样。我正想回头再问他是怎么回事,才猛然感觉出这个风筝所谓怪异的地方,就是风筝面用的材料。
  
  我们平日里见到的风筝,高档一点的,基本都是丝绢所制,也会有纸制的。这些风筝通常都并不是用来放飞的,摆挂的观赏性才是重点。而抵挡的,塑料绸的占大多数。但是,这个风筝却完全不同平常。
  
  我用手摸了一下,风筝面竟然是粗麻布做的。手掌贴上去,甚至有些扎手。这种布不仅是从重量上,还是观赏性上,都不应该用来做风筝。况且最重要的是,这麻布缝隙太大兜不住风啊,用来做风筝绝对不能放飞。
  
  这实在是很让人想不通。我把风筝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好几遍,却也没发现四面玄机,只能把风筝放下,问张凡这东西到底干啥的?
  
  张凡被我问得直乐,说他要是知道就不至于让我来看了。这东西囘藏得这么严实,应该有四面讲究,虽说放飞没可能,但同时被发现的,还有相配套的风筝线轴和风筝线。说完,张凡把这两样东西摆到了桌上。
  
  我拿起来看了一下,风筝线轴倒是很古朴,是木制的,摸着应该有些年头了,木头都已经被摸得很光滑了,上面也不见有什么花纹,看着不像值钱的东西。而风筝线看着有些乌黑,很细,一摸就发现,是用几股普通棉线拧到一起的,韧性很差,用力一些就能扯断,显然不是我们日常所见的风筝线。这就很让人奇怪了,这风筝明摆着放飞不了,还有这么不靠谱的配套用品,这是啥意思?
  
  张凡也是这个疑问,我俩就坐下来大眼瞪小眼地探讨,结果谁也没琢磨出个靠谱的答案。最后我认定这东西就是别人随便瞎做着玩的,并没有特别的意思。
  
  张凡听了很失望,把这东西挂到了墙上。他家的装修属于简约式的风格,这风筝挂上去看着倒有几分艺术感,当个饰品还是不错的。当天我是在张凡家里吃的晚饭,他囘妈囘的厨艺真是不怎么样,害得我回家又补了一顿。
  
  第二天回了学校,课程依旧很紧张,这风筝的事,没两天我就已经忘光了。没承想,过了一个礼拜,张凡又给我打电话,告诉我这个风筝有问题!

 02/风筝线
  
  张凡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急促,听着声音都有些发抖。他告诉我他爸妈这两天出差,只有他一个人在家,让我赶紧去他家。我听张凡的语气,心里也有了几分不安,在电话里问他,他却说一两句说不清楚。没办法,挂了电话,我只能跟家里打了个招呼,就去了张凡家。
  
  张凡给我开了门,脸色非常差。他怎么着也算是跟我和秦一恒见过世面的人了,如今竟然这样,我很后悔来之前没叫上秦一恒。
  
  跟着张凡上了楼,我就见风筝依然还挂在原来的位子,只是我并没有贸然地凑过去,而是先问张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凡伸手指了指风筝,告诉我,上周我走了之后,他也是闲得无聊,加上想把风筝摆得更好看,他就把风筝线和风筝连了起来,在家玩了会就又挂回了墙上。而后一周的时间都住校,没有回家。今天刚回来,发现风筝不对劲了。
  
  首先,风筝布上的墨迹一样的黑东西,多了一块儿,而且这一块儿很显眼,绝对不是之前没看到的。这还不是重点,最可怕的是,风筝线莫名其妙的短了一大截。他起初以为是家里人动过,专门打电话问过了父母,结果被告知根本没人去过他的屋子。
  
  我听张凡一说,头皮也有点发麻。仔细一看,只见风筝的左上角,果然有了一块小孩拳头大小的墨迹,很明显的一块儿黑。而且风筝轴上的风筝线,果真是少了。我回忆了一下,上次看的时候,线轴上还是很大一团,线轴风筝线轴明显瘦了一圈。这他囘妈是见鬼了?
  
  我不敢再楼上呆着了,赶紧跟张凡到了楼下的客厅。我们俩都很紧张,我想说点什么,脑袋里却又没个思路,最后想了半天,只想到三个字,秦一恒。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对人究竟有没有危害,但肯定不是个平常的物件,必须得叫秦一恒过来看看。
  
  打了第一通电话,秦一恒没接,拨了第二遍,他才接了电话,听声音迷迷糊糊的像是刚睡醒。我也不管他这时候脑袋灵不灵光,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而后就等着他那边表态。无奈等了好几分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叫了好几声,秦一恒才又应声,合着他听着我电话睡着了。我只好又把事情讲了一遍,他才“啊”了一声,告诉我现在谁也别碰那个风筝,今儿晚上也不要在那间屋子里睡觉,一切等他睡醒了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我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里的火都顶到嗓子眼了。可他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先等着。我把秦一恒的话跟张凡转述了一下,张凡连忙点头,求我今晚上陪他住一晚。风筝在家里放着,他实在是害怕。我也只能点头应下,好在他家房子够大,住一宿就算是帮他的忙了。
  
  这一宿实在是有些煎熬,秦一恒不在身边,我是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张凡恐怕也是如此,后半夜居然抱了枕头过来跟我挤一张床睡,我俩躺在床上,都睡不着,只能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聊着聊着就又聊到风筝上面了,张凡说他本来没有那么害怕,躺床上的时候无意间想到一个问题:这风筝线越来越短,会不会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风筝线找过来呢?
  
  他这句话说得连我也是一身冷汗,害得我直到看见窗帘缝隙透出光,才勉强睡着。

  03/童绷
  
  我是被秦一恒的电话叫醒的,他告诉我呀之前去办事,熬了两天一夜,这会儿才算睡醒。说完就跟我要了张凡家的地址,说收拾一下就过来。我赶忙把张凡叫起床,俩人火速地洗漱完,就坐在沙发上等救星到场。
  
  秦一恒来的倒是挺快,背的还是他一直背着那个包,里面装的恐怕也都是一直随身的那些东西。秦一恒又重新问了一下风筝的来历,然后就皱了皱眉,带着我俩上了二楼。
  
  风筝还端端正正地挂在墙上,秦一恒站定端详了一阵,并没有上前伸手去摸,而是先从包里翻出一个卷尺,把尺头顶到墙根上,量了一个距离。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支马克笔,在他量好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接着就叫张凡去厨房随便拿了一个大点儿的碗过来,摆在了圈里。回过头告诉我俩,一会儿不要靠近,闭好了眼睛,等他说可以张开的时候才能张开。
  
  说完之后就起身用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上的小剪子,在风筝的边缘,剪了一小块布放到了碗里。回头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意思是叫我俩把眼睛闭上。
  
  我实在是很好奇,很想再继续看下去,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还是很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没过一会儿,我先听见了摁打火机的声音,而后又是碗受到碰撞的叮当声,之后屋里就又静了下来。在这之后,我闻到了一股烧东西的味道,不用说,肯定是秦一恒把那块风筝布给点着了。不过,味道很淡,若有若无的。
  
  这时候,我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秦一恒是在鼓捣什么。又过了大概五分钟,我才听见秦一恒跺了一下脚,告诉我们俩可以把眼睛睁开了。
  
  睁开眼,我还挺意外,碗竟然是被倒扣在地板上的,也不知道里面扣着什么。秦一恒这时候正用一只脚踩着碗底,看意思还不准备把脚拿下来。
  
  我跟张凡都是看得一头雾水,我开口问他,这风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秦一恒摇了摇头,指着脚下,说要等一会儿把碗揭开才能见分晓。说完就问张凡,这风筝他有没有放过。
  
  张凡连忙摇头,说这风筝他带回来之后,就没那出过他们家,况且即便想放,这风筝肯定也飞不起来。
  
  秦一恒听后若有所思,他告诉我俩,这东西他之前也没见过,要是按照他所懂的知识来分析,这玩意并不像风筝,综合张凡所讲的这东西的来历来看,倒是和“童绷”有几分相像。
  
  这“童绷”是古时候专门垫在婴儿所睡的褥子下的,通常是用竹签做骨架,上面绷上软布或兽皮,布上一般都会写上一个假的孩子的生辰八字,包括一个假的名字。用途就是可以蒙蔽勾囘魂的小鬼,怕孩子有什么闪失。这婴儿(包括孩童)的魂魄都是属于尚未稳固的状态,很容易被野鬼勾走。很多地方的习俗是,小孩在长大之前,身上都会佩戴一些铜锁之类固魂的东西。还有些地方,在孩子的幼儿时期,家里人并不会唤其大名,而是先选择一个乳名代替,这也是跟“童绷”一个道理,都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这“童绷”看似制作简单,但在记载中,制作还是有一些难度的。首先“童绷”是不可以见光的,甚至连火光都不行,所以制作的时候,必须一片漆黑才可以。这无形中就增加了制作难度。其次,“童绷”做好后,上面的字也是要孩子的家长摸黑写上去。古时候写字并不像写字这么方便,要磨墨润笔,这让“童绷”的制作变得更加复杂。何况,那时会写字的人并不占多数,所以这“童绷”也就慢慢消失了,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人知晓了。
  
  我听秦一恒说完,又长了些见识,侧过头看了一下那个风筝,还真有几分跟他描述的“童绷”相似。如果他的推测正确,那上面的墨迹就是之前要写上去的小孩假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可是这些墨迹看着根本就不像是字啊,难不成是当初制作的时候,因为太黑了,不小心笔误造成的?所以这个就是被放弃的半成品,而后被不知情的人发现了以为是个风筝,然后自己配的风筝轴和风筝线?可是他为什么要把东西藏在箱子底呢?是因为怕见光吗?

 想着我就把我的猜测告诉了秦一恒,他听了后撇撇嘴,说我的分析倒是没错,不过这新出现的墨迹和变少的线又该怎么解释呢?这其中恐怕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玄机。
  
  按说“童绷”虽说是方术上的物件,却也并不这么邪,况且,这两个东西的骨架很明显不是一种。
  
  “童绷”的骨架非常简单,就是做出一个轮廓而已,一来制作会容易些,二来也免得会硌到小孩。而这个骨架看着的确比较复杂,倒真像是照着风筝来做的。所以我们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看看碗底下是什么情况再作打算。
  
  说完,秦一恒就抬起了踩碗的脚,俯下囘身,围着碗看了一圈,角我跟张凡先闭了气,他才小心翼翼地把碗掀开。我跟张凡情不自禁地瞪大眼睛盯着,根本不需要秦一恒嘱咐,自然而然地闭了气。
  
  那一小块风筝布还在,只是有一边黑了一块。估计是秦一恒刚点着,就把布片扣在碗底下,所以没烧起来。除此之外,布片旁边还有几个青绿色的小球,小球不大,我没凑近也看不清楚。
  
  秦一恒看了一眼,像是有些意外,摆摆手就告诉我俩能喘气了,说着就站起了身。
  
  我这心里的疑问是越来越大,刚想开口问秦一恒这测的是什么。张凡却抢先一步张了嘴:“这些鼻屎是干啥的?”
  
  张凡这句话差点没让秦一恒背过气去。我刚才没朝那方面联想,经张凡这么一说,还真有几分相似。
  
  我蹲下囘身仔细看了下,发现这几个小球竟然都是鱼眼,看着像是经过特殊处理过的,一个个都已经硬了。我就问秦一恒,这鱼眼是干什么的?
  
  秦一恒听见我问,也蹲了下来,指着那些鱼眼告诉我俩,这些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锦鲤眼,在方术上有两个作用:一是用来对付朱砂精,一是用来问路。虽然自古就有朱砂成精这么一说,但他只是在古籍上看过,现实中没有遇见也没听身边的人提过,所以究竟管不管用,是没机会测试的。倒是问路这一个功能,常被懂玄学的人使用。
  
  这所谓的问路,其实跟探阴类似,不过这个只能从宏观上看个大概,细节上还需要其他探阴的法子辅助。具体操作通常都要用到一只碗,在碗底放一根牙签或是柳叶,闭目投鱼眼于碗内,通过鱼眼最后停留在牙签或是柳叶的哪一测,来辨别方向。而今天他所用的这个,就是将这个方术做了改良。烧了风筝布和鱼眼一起放进碗里,倘若有问题,鱼眼自然会帮着指清方向。想必多数的鱼眼,会停留在阴气更重的那一面上。
  
  秦一恒最后一句话一说完,我就倒抽了一口凉气,我眼前的这些鱼眼是平均散步在那一块儿风筝布周围的。按照他的说法,这是找不到阴气还是身边到处都是阴气?我抬起头看着秦一恒的脸,他撇着嘴冲我点了点头。我心说得了,肯定是后者。
  
  事实证明我猜的果然没错,秦一恒也是叹了一口气,告诉我跟张凡,这个风筝绝对有问题,现在这宅子里,指不定已经来了什么东西,兴许不是一个。他这句话把张凡吓个半死,连我都是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好奇归好奇,现在污秽都追到家里来了,这谁能受得了?这风筝挂在墙上,现在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我看了眼张凡,他也是铁青着脸。而后跟我几乎异口同声:这怎么办啊!!
  
  秦一恒倒是很镇定,低着头想了一下,啧了一声,说:“我们索性就放放这个风筝,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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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51:16
03/肩膀上的双脚

  一夜无话,我心里因为记挂着这件事,很早就起床了。无奈地等了一天,秦一恒那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到傍晚的时候,我实在按捺不住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没承想他的手机竟然欠费停机了。

  这下,我坐不住了。第二天就是周一,一大早我就得返校,这么一拖的话恐怕又是一周。所以吃过了晚饭,我就动身去秦一恒家,他家并不是特别远,打车的话,半个钟头也就到了。

  我家这个小区算起来比较偏僻,平日里并不是特别容易打到车。我家这栋楼正好对着大门口,假如有空车的话一眼就能看到。所以出了楼门我也没着急往外走,而是站在楼门口观望。结果等了半天也不见有空车,我囘干脆就直接不行走到大街上,在路边招手等着。

  当晚过往的车辆并不多,出租车就更少了,等了足有半个钟头,也不见有空车驶过。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看了看表,都已经八点多了。这么空等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就干脆又换了一条街去等。

  那条街在我们家小区另一边,很偏僻,甚至连路灯都没有几盏,但是因为临近这火车站,会有很多接送旅客的出租车从那条路上往返。我在这一条街又等了好一会儿,越等越觉得有点奇怪。

  来来往往的出租车走了好几趟了,很多车都亮着空车灯,可是并没有一辆车停下。我起初还以为这些事拼客的车——拼客的车通常是不会打表的,都是提前谈好了价格,直接交了钱就走。可是我定睛看了几辆车,明明是空着的啊。而且最让我觉得诧异的是,还有好几辆出租车在经过的时候,冲我摁了几下喇叭,却不愿意停下来。这下,我是越发奇怪了。

  时间就这么空耗到了八点半,我等得有些泄气,想打道回府。秦一恒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他告诉我他想了一整天,却还是没有头绪,只能寄希望于明天——我同学头七,我们再去他家里瞧瞧,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既然跟秦一恒联系上了,我就没必要去他家了,当即就准备回家早点休息。

  走回去的路上,我在电话里把我刚才的状况随口跟秦一恒讲了一下,告诉他本来我是想去他家的,却实在等不到车。秦一恒一听却沉默了半晌,忽然问我,我是不是身边跟着什么东西呢?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正好走在一块没有路灯的地方,我本能地就回身看了一眼,还好身后什么也没有,可是我的冷汗还是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联想到刚才那么多出租车都不愿意停下来,莫非我真是撞了鬼了?我又壮着胆向后瞄了瞄,还是没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东西。但是,听秦一恒电话里的语气也不像是在恶作剧啊,这大晚上我一个人在这么偏僻的路上,难不成真是招了什么东西了?

  这么一想,我腿就有点发软,赶紧在电话里问秦一恒我该怎么办。他回答得倒是很轻松,告诉我,只要把之前他给我的那枚铜钱含在嘴里,然后猫下腰从自己的裤裆里往后看,假如什么都看不见,那就无事安好;相反要是发现了什么东西,切记不要回头,径直往前走,他会尽快来接我。

  说实话,虽然我自认为胆子不小,可这主动去见鬼的事,我真是破天荒头一回啊。况且,秦一恒也不在我身边。我在原地运了半天气,也只是把手腕上的铜钱摘下来含在嘴里,没敢猫下腰向后看。我给自己打了半天气,一直安慰自己这只是秦一恒的玩笑。最后才勉强地把头低了下去,眼睛却没睁开。

  幸好这条路上往返的车辆不少,偶尔听见汽车驶过的声音还能给我一些慰藉,也算是帮我壮胆了。我平复了一下心跳,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就趁着一辆车正好驶过的功夫,把眼睛睁开看了一眼。

  后面的街依然空旷,我的心放回了肚子里。正当我准备在电话里跟秦一恒说结果的时候,我忽然瞄见自己的影子似乎有点奇怪,好像比我本人长了很多,甚至长得有些离谱。虽然因为距离或者角度的原因,人在光源照射下的影子是会放大或者拉长的,可是我因为害怕,特地站在一盏路灯下面做的实验。路灯虽然昏黄,可严格说来是在我斜上方,这样的话,我的影子应该要更短一些才对啊。可是这影子是怎么回事?
  这么一琢磨,我差点窒息。我使劲地深呼吸了几大口,才控制着没让自己坐在地上。我抬起头想看看是不是路灯上面有什么挡住光源的阻碍,碰巧跟我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可是当我抬起头,我余光就瞟见了我肩膀上似乎落着什么东西,等我细瞅了一眼,整个人瞬间木了。我分明看到自己的肩膀上,站着一双脚。

  我没有勇气再往上看了,我不知道这究竟只是单纯的一双脚,还是我肩膀上干脆就站了一个人。我哆哆嗦嗦地想拿起电话告诉秦一恒,可是又顾忌着抬胳膊会碰到那双脚,一时间整个人就傻在那里。

  半天,我才大叫起来,也不管电话在没在耳边上,我冲着电话大喊:“秦一恒我真他囘妈撞鬼了!”

  这么一喊,我嘴里的铜钱就掉了出来,可是我依旧不敢动弹,看见铜钱滚到了路边上,我也没敢去捡。也正是这么一低头看铜钱的时候,我余光里又瞟了一眼地上的影子,出奇的是,影子竟然恢复了正常。难不成是我刚才太紧张出现幻觉了?于是我又壮着胆子往上瞄了一眼,肩膀上的脚和腿也跟着一起消失了。

  刚才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中,现在看见影子和腿脚都没了,我一屁囘股就瘫坐在了地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秦一恒赶过来我才勉强能站起来。

  秦一恒是背着包来的,我知道里面都是平日里他驱邪测凶的物件。这下总算是有了安全感,我才开口问秦一恒怎么我好端端地就撞鬼了。秦一恒没直接接话,而是先把地上的铜钱捡了起来,帮我绑到了手腕上,才问我刚才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原原本本地把我刚才惊心动魄的经历讲了一遍。他听着直皱眉头,说是这种东西的来历他也不太清楚,不过处理起来倒是很容易。说完就叫我站起身,从包里掏出来一根棍子,棍子大概有几根指头粗细,看着倒是很像擀面杖。叫我站直了一会儿听他口令,及时地蹲下去。又从包里掏出一个缠着红线的橡皮筋,把我额头上的头发绑了起来,束成了一个朝天辫。然后就倒退了一步,大喊了声一二三,胳膊抡圆了就拿着那根棍子打了过来!

  幸好我的反应还比较快,他根子是直奔我的面门啊,要不是我及时蹲下了,脑袋肯定当时就开了花。秦一恒抡完这么一下,就立刻凑了过来,把我头上绑的那个橡皮筋摘了,迅速地成了一个很怪异的结,使劲朝路中间扔了过去。然后把棍子装好,告诉我没事了,现在可以回家了。

  我这完全是在云里雾里啊,刚才那么几下弄得我根本摸不着头脑。问起秦一恒,他就解释说,这个污秽一直站在我肩膀上,也不知道是什么目的,因为站在路灯下,他反而看不清楚。想必刚才我在暗处的时候,常人用肉囘眼应该是看出了点什么。否则那些出租车也不会不敢停车载我。而那根棍子就是根老旧的擀面杖,是早前一个馄饨老店关店了,他去求回来的。因为常年接触面粉(五谷之一),加上有人长期用掌心摩擦,所以可以辟邪打鬼,对付这种小鬼,肯定是够用了。而那根橡皮筋,其实并没有什么来头,就是普通人家用的,不过为了压邪,他在上面缠了一圈红线。刚才他那一下,已经把我肩上的东西打掉了,然后直接用橡皮筋捆了晦气,扔到了街上,以免我因为撞邪冲了阳走背字。

  听秦一恒解释完,我也就放了心。可我还是搞不懂,这个污秽怎么好端端地就跟上我了?还有那个铜钱,不是辟邪的吗,怎么含囘着反而能看见东西了?

  秦一恒听了就笑,“铜钱辟邪不假,不过我这枚却恰恰相反。因为我这枚铜钱是一枚‘岁钱’。”他这岁钱所指的不是古时候岁进贡的财物,而是在早前,塞在那些闹传染病死亡的人的头发里的。

  在古代,医疗条件很落后,被传上了瘟疫之类的传染病基本就是死路一条。所以那时候很多得了传染病死去的人,通常都是火葬或者干脆就近丢弃,除了一些王公贵囘族或土财主等有权势有钱的人之外,平民百姓都是没办法举行葬礼封棺下葬的。而这枚铜钱,就是防止没被正常下葬的这些人,死后不甘,回来报复。

 用一枚铜钱压住天灵盖,一来有镇邪的功效,二来也是取一个寓意,起码没让死者身无分文地去投胎。正因为如此,这种铜钱的阴气很重,不过却并不能吸引鬼魅,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物件,平日里很难见到了。秦一恒也就只遇到了这么一枚,之所以给我,是因为他发现我们学校阴气乱流,即便阳气再盛,也很可能被冲到。所以带上这枚铜钱,反而会更安全。

  他说了一大通,我一时半会儿还没听太明白,反正我大概知道了这铜钱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戴着还是能护身的。

  我摸着铜钱捎带手看了下表,折腾了这么一下,时间已经奔向十一点,实在是太晚了,再不回家,我爸妈就会担心了。于是秦一恒先把我送了回去,又约好明天晚上请假去我那个同学家守头七,俩人就此告了别。

  走到楼下,我还是心有余悸。真是怕撞邪怕玩命,反而怕什么来什么。我寻思着我那个同学会不会也是忽然撞了邪,才轻生自杀的?这么一想的话,认识秦一恒这样一个朋友,还真是管了大用了。但又想到明天还要去守头七,我脚底板就反冷气。正打算上楼赶紧回家睡觉,一眼看见了楼下的信箱。

  说来我家的信箱也是好几年没打开过了,上次用的时候都已经是几年前的事了。我仔细看了两眼,里面已经被小广告堆满,我就捎带手掏出钥匙打开了信箱,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意外的是,竟然还有几封信。粗看了一下,发现跟广告差不多,都是些化妆品手册什么的。可是当我翻到最后一封信的时候,我整个人就僵住了,因为这封信,竟然是我那个同学写给我的!
 04/他的旅程

  我的手有些抖,难道说我同学真的寄出了一千封信?我这封的内容会是什么呢?临别赠言?还是祝福?我上楼的时候心里忐忑不安,回到家关了房门,打开台灯。我稳定了下情绪,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

  信封里又是一张A4的纸,跟我同学家那几张没有任何区别。同样的,纸上是一大片空白,右下角也有一串数字:0003。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没想到我的这封信里数字这么小。可是除此之外,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我看了信封上的笔迹,绝对是我同学的字体,毕竟我俩同窗几年又是好友,他的字我不会认错。只是很奇怪,信封上我的收信人地址是无误的,可是寄信人那一栏却是个奇怪的地名,我竟然都不认识。

 我立刻给秦一恒打电话,他这时候还没睡下,接了我的电话还以为我又碰见了什么东西。待我说明了情况,他也是吃了一惊,接着竟然告诉我,他似乎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现在太晚,等明天去了我同学家,他再把一切讲清楚。说完就叫我早点休息,挂了电话。

  我这怎么还能睡得着啊!闭上眼,眼前全是信封和空白的信纸。好不容易熬到了后半夜才勉强睡着了。第二天昏昏沉沉地上了一上午课,下午我就装作不舒服去找老师请了假。我这一宿几乎没睡,精神十分萎靡,倒真像是生了病,加上我的成绩一直不错,老师也就没怀疑我,很干脆地批了假。我抓紧回宿舍收拾了一下,回了市区去找秦一恒。

  二人再次来到我同学家,我同学的父母见到我俩再次拜访,也猜出我们找到了什么答案。面色凝重地把我们请了进去,倒了水,就坐在沙发上等着我俩开口。

  秦一恒端坐在沙发上,到没有急着讲话,而是先喝了口水,才指着桌上我同学寄给我的那封信道:“其实我们已经见过他了,就在昨天晚上。我之前并没有朝这方面去联想,所以思维很局限,思考的方向也一直是死者被脏东西所害。可事实的结果却告诉我们,他的的确确是自杀的。直到我发现了这封信。

  “这说来可能是有些匪夷所思,甚至连我,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死者是从何得知这种办法的,或许是他从其他的术数或是传言中独自囘摸索到的。反正目前来看,他是成功了。

  “首先,那一千封信恐怕都是真实存在的,并且都是被死者寄了出去,寄送到全国各地,具体的收件人是谁,地址是哪里,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有一些信是寄到这些海报上的地点,而有一些信,可能是寄给了一些人。比如说江烁,死者可能学习压力很大,而父母工作繁忙,对他疏于关爱,但对他的学业管教甚严。长此以往,他的心理逐渐地产生了不太好的变化,很可能有些畸形和扭曲。他想要逃脱这样一个环境,却无能为力,最后他想以死来脱离这个束缚自己的世界。他想去看一看这个世界上的美景,也放不下那些熟知的朋友。所以才寄出了一千封信,寄给了那些他一早就想去的地方,寄给了他留恋的人。

  “我推测,这一千封信的第一封,就是他寄给自己的,他很可能在自杀的那一晚吞掉了那封信,所以信的具体内容,我们永远也就不会知道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信里面会有跟玄学或神秘学相关的文字或符号,正因为吞下了这封信,他的这一趟旅途才能得以启程。他割了手腕,放空自己的血,也是为此,他选择了一个最‘轻’的方式离开。

  “严格来说,他的魂魄已经附在了这一千封信里面,他会按照事先标好的序号,然后依次去拜访那些信寄到的地方。所以,昨晚上江烁遇见的脏东西,其实就是他。他一定很放心不下江烁这个朋友,所以才把江烁放在了他死后第二个去拜访的人,也就是0003。而最后的三封信寄给了自己,证明即使再想逃离这个家,也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的。三封信恐怕就是代表了一个人的三元,他最后还是希望自己能魂归故里,并且永远留在这里。这些海报,估计他一早就攒好了,只是你们从来没有真正注意到过,直到他贴在了墙上,你们才好奇地问起。他一定很失望,所以才下定了决心离开这个世界。”
  秦一恒这番话说得实在让人动容,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好的口才。我同学的父母已经哭成了泪人,我的眼泪也在眼里打转。跟这个同学认识了这么久,他总是面带微笑,可是表情又能代表什么呢?昨晚站在我肩膀上的,竟然是他。这么一想我心里更酸了,不知道秦一恒给他来那么一下,对他有没有什么影响。要是耽误了他的旅行,我恐怕会恨死我自己。

  我看了眼秦一恒,他的脸很严肃。我不知道现在我应不应该问,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些疑问,这人的魂魄,是如何附着在信件上的?犹豫了一下,我还是开了口。秦一恒听了就点了点头,说这点可能真的比较难以理解。不过他只要举例说一说,我们就能明白了。这个例子就是诅咒信。

  可能很多人都莫名其妙地收到过诅咒信,信件的内容是一个很恶毒的诅咒,要求收信人转发出去多少封,才能破解。诅咒的内容多半是家里飞来横祸、血光漫天什么的。

  秦一恒说这在方术上叫“传伺”,古时候有人专门让鸽子夹着死人的毛发和符咒,给鸽子喂食一种慢性毒药后,将其放飞,待到鸽子在飞行中毒发身亡,坠入某个人家,就会将身上的污秽投放在此,这家人的霉运就会接踵而来。而放飞鸽子的人,会在家里用线绳拴住一只跟鸽子相对应的青蛙的左腿,青蛙身上也会贴有同一个死人的毛发和符咒。假如这家人有正在怀囘孕的女眷,青蛙就会活蹦乱跳想要四处乱窜,反之则是闭目养神食水不进。如果是前者,这时放鸽子的人就会用一块青石,把青蛙拍死,然后活剥生吞。之后这家孕妇肚里的胎儿就会流囘产或者是成为死胎,因为孩子的阳气和寿运都被放鸽子的人偷走了,孩子自然早夭。

  诅咒信的功能大体相同,看似像是个恶作剧,但事实上始作俑者多半是个懂行之人。这人会把污秽夹在首封信中,然后把信寄出去,之后这诅咒信就会因为人们的自保心理,成几何扩散,这相当于一张大网。这污秽会跟着这张网,到处流窜,吸人的运势,然后懂行之人再借助一些收魂的局,把污秽收回来,将运势作为己用。而其实信的内容,并没有真的实效能力,相反,单纯收到信的人通常都会安然无恙,反而转寄的人才会被吸了运势。这是因为“传伺”的效力,与做局的人距离越来越远而逐渐减退。所以它只能在那些因为害怕慌了心神的人身上才能得到可乘之机,这说到底跟人的正气与阳气有关。简单来说,就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有害人之心,才会更容易陷入局中。

  秦一恒侃侃而谈,又说了这么一大通。我同学的父母一边听一边哭得更惨了,他们心里面不定有多恨自己。我想找话上前安慰,却又发现在这时候自己的词汇无比匮乏,语言苍白无力。于是我给秦一恒使眼色,想让他借着话茬安慰几句。

  他愣了一下,也不知道他领没领会我的意思。反正临走的时候,秦一恒从包里掏出了一块黑纱。他把黑纱递给了我同学的父母,告诉他们,我那个同学用了这个局,就是已经放弃了遁入轮回转世的机会,所以今天的头七恐怕是不会回来了。不过如果他回来了,那么过了午夜之后,在窗台上点上一根蜡烛,打开窗,但要确保蜡烛不灭,然后在眼睛上罩上黑纱,兴许能看见我同学。但这也只是朝着乐观的方向估计,也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

  我同学的父母接过黑纱自然千恩万谢。止住了泪水死活要从钱包里拿钱给我俩,算是酬谢,被我好说好歹地拒绝了。

  这次的经历并非惊心动魄,即使那晚我撞见了污秽,一想到他就是我的至交好友,也就并不害怕了。

  可是我的心里像被锤子重重地敲了,此后的好几天我的胸口都有些闷闷的。上课的时候,总会想着我的这个同学已经到了哪封信寄去的地方。

  而后生活终究还是归于平静,之后我们又遇见了不少邪乎事,有些事说来是注定命里有这么一遭,有些事完全就是自己咎由自取。就譬如这件事之后的一次经历,完全是因为张凡手欠,才让我跟秦一恒不得不又跟着蹚浑水。不过,那也是后话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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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51:00
凶宅【信】

 01/空白的信

  我经常会回忆跟秦一恒经历的邪乎事,越来越觉得中国的玄学真是太神奇了,这牛鬼蛇神的事情其实离我们也并没有多远。说实在的,我有点害怕了。这其中的水太深,稍微一不留神,就能把命给丢了。所以我后来都是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连张凡找我探讨这些事情的时候,我都很少张嘴。没承想,还没消停多久,我又撸起裤脚蹚了一趟浑水。

  这次出事的是我一个很要好的初中同学。我的这个同学跟我上的不是同一所高中,而是去了县里的一个重点高中读书。虽然很少见面,但也常常联系,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俩也会小聚。他一向乐观,学习成绩也不错。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突然就自杀了,死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据他的父母说,他在一个周末的晚上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用壁纸刀割了腕,还专门找了一个洗脸盆来接自己流的血,人就趴着死在了自己的书桌上。我这个同学平日学习很刻苦,常常会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用功。起初他的父母都没有察觉他出了事,加上两口子工作都比较繁忙,直到第二天中午,想叫我同学出来吃饭,才发现了不对劲。等到再把门撞开,我同学的尸体早就已经硬了。

  学生的学习压力都很大,更甭说重点高中了。我同学的父母以为他学习压力过大才轻生,所以非常自责,人几近奔溃。可是事情却并非这么简单——就在我同学去世后没几天,他家里竟然收到了他寄给自己的几封信。

  信应该是我同学在自杀前一天寄出的,算起来早就已经寄到了,只是他家人忙活着我同学的后事,等到发现了信,已经是我同学死后的第五天。他嫁人起初都认为信里面是我同学的遗书或是心结。然而,拆了信发现,几封信上面,除了几串数字,竟然都是一大片空白。这实在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虽然这也能用我同学在死前精神已经出现了问题来解释,可这丧子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的家人始终都没法接受他自杀的事实。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就想要了结自己的生命。所以,他们就怀疑这其中会不会还有什么玄机,或是他们的孩子是不是还有什么冤情。加上我这个同学生前总念叨着我认识一个懂方术的朋友,他们也就抱着试一试的念头联系到我,想让我带秦一恒过去看看,假如事情真的有蹊跷,他们再找更懂行的人来处理。

  这个同学跟我的关系非常好,他父母也对我很不错。他父母本来都算是标准的唯物主义者,现在居然沦落到求我带秦一恒去看看,可见我同学的死已经把这个家庭弄得天翻地覆了。所以对于这个请求,我真的没办法拒绝。况且,我这个同学死得太突然,我个人而言,也希望弄明白这其中的原委。我只好求了秦一恒帮忙。他到是很给面子,我一开口就答应了,于是我们俩就找了一个周六,去了我同学家。

  他家我去过很多次,倒是轻车熟路。进了屋门,就有些触景生情,我忍了几下才把眼泪忍住,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同学的父母气色都不好,却还是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削水果上了茶之后,就把同学寄给自己的几封信摊在茶几上,让我俩看。

  信都是用很普通的白色A4纸写的,果然张张都是空白,只在信的右下角,分别写着几个数字。数字写得很小,要不是纸上空白一片,估计也很难注意到。

  我看了几封信,每张右下角的数字都不同,分别是0988、0999、1000,看着倒像是编号。除了这几个数字和纸张装在信封里叠出的折痕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线索。

  我一边盯着这些数字,一边在心里犯嘀咕,这些要是编号的话,难道说我这个同学寄出了一千封信?那其他的信哪里去了?是寄向别处了?这一千封信可不是小数目啊。

  想着我就去瞅秦一恒,想看看他那边的有什么发现。秦一恒也是把几封信反过来调过去看了半天,然后冲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同学的父母一直在旁边焦急地看着我俩,见秦一恒摇头,也是很失望。同学他囘妈当即就哭出来,哭得我心理泛酸。大老远跑来,没帮上什么忙,我实在是有些不落忍。于是我就问秦一恒,会不会是我同学提前把信纸编好了编号,然后写一封很长的信,写到几号算几号,最后把所有的信纸都寄出去。结果可能是什么原因,其他的信出了差池,并没有按时到达,或是干脆遗失了,所以才会只收到了几封空白的信?

 秦一恒听了就摇头,说:“这个虽然理论上是成立的,但细想一下,以前封信是不可能依照顺序遗失的。即便是遗失,也应该是随机性的,到头来收到的信,总会是其他编号。而这几封是连号的,又都是空白。所以很有可能当初我这个同学就是寄出了这三封信给自己,而其他的信纸,可能是之前寄信用掉了。可能这些编号就是无意义的,你同学就是随机选了一千张纸,无聊写了编号,然后用的时候直接从上面拿了这三张。你想啊,假如编号是从0001开始写起的,学着最后几张编号的纸,肯定是在一摞纸的最上头。”

  听秦一恒这么一分析,倒觉得在理。我就问我同学的父母有没有找到其他类似写有编号的纸张。结果他们同时摇头,告诉我说他们已经把我同学的遗物好好收拾了,又细细地查看过几遍,没有任何发现。

  这下我就更奇怪了,难道是我们想多了?还是其他的纸真的已经寄出去?一千张啊,比绝大部分的书都厚得多,这得包含多大的信息量啊。我琢磨不过来,扭头看秦一恒,他正在低头思考什么。半晌,他说要去我同学自杀的卧室看看,希望其他人不要打扰。我同学的父母还以为秦一恒有了发现,当即脸色都变得很紧张,赶紧点头,把秦一恒引到了我同学卧室门前,就又都退回了客厅里。

  我没有跟秦一恒一起进我同学的卧室,他说不要打扰他,我不确定我算不算其他人。结果他走到门边竟然回身叫我,我才赶紧跟他进了房间。

  关上门,秦一恒低声问我,最近见到我同学是什么时候,有没有发现他有不对劲的地方。听秦一恒问起,我赶忙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

  我跟这个同学虽熟,可是说来也真是许久未见了,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刚刚放暑假,当时也没发现他有什么奇怪,还一起吃了一顿饭。而后猛然间就接到了他自杀的消息,所以当初我都不敢相信,以为是谁恶作剧乱说的。现在听秦一恒这么问,难不成我同学的死真的跟鬼魅有什么关系?

  想着我就把跟同学最后一次见面的经历讲了一个大概,秦一恒听了就直皱眉,然后又压低声音告诉我,他怀疑我同学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恐怕上身的时间还不短。最可怕的是,上他身的这个东西,隐藏得很好,以至于我同学身边的人都没有察觉。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大胆的假设,就是我这个同学和上他身的东西依次轮流支配着他的身体,我同学应该对此还是知情并且允许的,而那些信,很可能就是它们交流的媒介。表面上看是自己写给自己,事实上却并非如此。而我同学的死,大概就是因为上身的东西造成的。

  秦一恒的这个假设实在是太吓人了,我听完后脖颈子就感觉到一阵阵凉风往里灌。脑袋里回忆起之前我还跟这个同学称兄道弟的饭局,合着那时候都可能不是他?这他囘妈也太惊悚了吧?转念一想,又觉得秦一恒的推测有些站不住脚,如果两个灵魂共同支配一个身体的话,他们要是需要媒介交流,根本无需用寄信这种费力又不及时的方式,还不如在家里一个隐蔽的地方写纸条呢。再者,这几封信可都是空白的,什么内容也没有,这算什么交流啊!

  我把我的观点告诉了秦一恒,他琢磨了一阵子,也是说刚刚有些急,一时大意,竟然忽略了这一点,说完就又低着头开始沉思。

  事情又陷入了僵局,我也不好打扰秦一恒思考,干脆就起身在房间转悠着瞅瞅。这一瞅,我就发现了问题,我同学的卧室,有些不对劲。

 02/编号的海报

  我同学的卧室不大,大概十几平方米的样子。屋内的陈设很简单,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个小衣柜。估计还都维持着我同学生前的布局,起码跟我印象中上次来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可是唯独墙上多了很多招贴画,基本都是四开纸大小,看着应该像是某些杂志赠送的海报。这些海报上面的内容不一,不过大体都是中国各地的风景或是著名建筑。我走近瞧了几眼,海报上面并没有注明是什么杂志赠的,不过我估计应该是旅游杂志一类,否则不可能全部都是风景,一张人物也没有。

  按说,在卧室里挂几张囘海报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奇怪的是,这些海报的数量实在是有些多,几乎把三面墙都挂满了,甚至很多海报都已经重叠在一起。而这些风景海报的色系完全不统一,整个屋子被挂得跟万花筒似的,看着就让人眼晕,更别说要一直住在这里了。

  我越看越纳闷,就去拍秦一恒。他之前一直在思考,倒也没注意房间的其他细节。经我提醒,他也巡视了一圈,一边看就一边皱眉摇头,还从包里掏出纸笔写写画画起来,看样子好像是在计算什么。他头埋得很低,我自然也看不清楚纸上的细节,我就开口问他究竟在算什么。

  秦一恒摆摆手,意思是先不要打扰他,然后又算了一辆分钟,才抬起头,告诉我,他刚才看了几眼,总觉得这些海报有问题。所以他刚刚是在算这些海报会不会是根据五行的方位贴的,可是结果却并没有像他想的一样。看来我这个同学,恐怕还就是有这个怪癖,喜欢看这种花花绿绿的东西。

  秦一恒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受了启发。以前没听我同学说喜欢摄影,联想到他的死,这些海报会不会就是我同学留下的什么暗示?

  这么一想,我赶紧走到了墙边,用手去摁那些海报,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东西囘藏在海报后面。结果却让人很失望,我几乎把每一张囘海报都摁过了,都没有任何发现。

  海报后面的墙壁都很平整,并没有藏着任何的东西,甚至连一张纸条都没有。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越看这些海报越觉得诡异。

  我跟秦一恒交流了一下,他也觉得问题可能就藏在海报后面,要撕开看看才知道。可这毕竟也算是我同学的遗物,我俩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去跟我同学的父母说明了一下。他父母倒是一点也不反对,告诉我俩说这些海报就是我同学在死前几天贴上去的。当时他们也觉得奇怪,问起我同学,他就回答说是有助于记忆地理知识,所以他们也就没有再多过问。说着,他们还打算帮忙一起撕海报,被秦一恒给婉拒了。最后只能帮我俩找了几件类似壁纸刀和小尺子的工具,就又退到客厅里继续等我俩的消息。

  这撕海报看着轻巧,其实也是个力气活。我同学粘海报都是用的双面胶,粘性很大。我和秦一恒撕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小心破坏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所以没等撕几张囘海报,我额头就已经有些冒汗了。

  差不多忙活了一个钟头,也仅仅撕下了一面墙上的海报。墙面上除了一些双面胶的痕迹,也是空白一片,我有些失望。我俩实在是累得够呛,就干脆坐下来休息。正好也趁着这个功夫看看海报后面是否有玄机。

  刚才撕海报的时候,注意力一直在干活上,这海报后面的内容也没细瞅。等到我俩翻看起来,才又吃了一惊——这海报背面果然有东西,而且几乎每一张囘海报都有。

  跟那些空白的信纸类似,每一张囘海报背面的右下角,都是一些数字。数字很小,是用红色的中性笔写上去的。从字体上来看,好像也是出自我同学之手。只是这些数字的范围要比那些信纸上的更广,我俩按照数组的大小把海报排列了一下,发现最小的数字已经到了0022了。除此之外,却也没有发现这些海报之间有什么联系。不过,这已经算是很大的线索了。一时间,我和秦一恒竟然还有些激动,俩人就一鼓作气地继续忙活了两个钟头,才算把墙上的海报都彻底地弄了下来。

  海报粗算了一下,至少得有三四百张,堆在地上,是很厚的一摞。我俩把数字按照顺序整理好,秦一恒就把这些海报搬到了客厅里。然后又折回来,在正对着书桌的那面墙上,用双面胶粘了一面小镜子。他挂镜子的时候,我正好站在镜子前面,一眼就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身后的书桌。

  这镜子能辟邪可是自古就有这么一说,现在很多人家的阳台或者窗户上,还都会想外摆一面镜子,就为了挡煞气避灾囘祸,这点连我都清楚。但见秦一恒这么一弄,我就很不解了,转过头问他,他才凑到我身边低声告诉我:“你同学假如是冤死的,很可能会闹囘事,所以趁他头七还没到,先把镜子挂上去,以免到时候出事,这样算是有备无患。”说完,他就把我拉到客厅里,两个人坐下来研究那些海报。

  说是研究,我俩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机械地翻看着海报后面写的数字,看能不能从中发现些什么。差不多瞪了足有十五分钟,我眼睛都有些花了,我俩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而且忙活了一下午,这时候的确有些疲倦。我眼看着天都要黑了,这么干坐下去,也不见得是个好办法,就跟秦一恒商量了一下,准备把海报带回去,等有了想法之后,我们在登门拜访也不迟。

  我同学的父母见我俩要走,死活要留我俩吃晚饭,我再三推托之后,他们才把我俩送到了车站,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才回去。这时候已经很晚了,我跟秦一恒干脆就在车站分道扬镳,他先把海报带回去,约好等有了消息会立刻打电话给我,二人就各自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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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49:57
05/胎蜕
  
  这一夜对我而言真是心惊动魄,根本睡不着,半眯着眼挺到了天亮。外面有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我才勉强有了一点安慰,才迷迷糊糊地眯着了一会儿。
  
  没睡多久,秦一恒就把我们叫起了床,一边故意放了声音冲我俩喊“约好了今天去爬山的”,一边冲我俩使眼色。我看了自然是心领神会,毕竟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倒是张凡估计还没清醒,没反应过来,想张嘴反问,被我提前捂住了嘴。
  
  我们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把行囊全部收拾好。早饭也没吃,甚至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就背着背包出了房门。
  
  秦一恒提醒了不要耽误时间,可是我们想走快了又怕露出马脚。我们仨只能慢吞吞地、优哉游哉地往院外走。我这脚步看着轻松,心可是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情况,但单看秦一恒的紧张程度,恐怕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老太太和她外孙女似乎还没起来,反正他们的屋门是关着的,也没听见她们房里有什么动静。我稍微安心了些。快出门的时候我还假装若无其事地侧过头瞄了一眼那间小房。门也是关着的。不知道那根房梁现在是不是还在里面,老太太的外孙女大半夜来取它,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是什么邪物。
  
  这总共没几步远的院门,我却感觉我们走了一年死的。出了院门也没敢耽搁,秦一恒就叫我们加快了脚步,朝着村口奔,差不多走到能看见扎蹲的村妇在道边坐着聊天了,才总算停了下来。
  
  秦一恒还不放心地往后瞅了瞅,才把我们拉到路边上,压着声音告诉我们,他昨天晚上其实仔细思考了一下,再结合着我们发现的东西,他差不多能有了一个推测,只是这个推测连他自己现在都有些怀疑。可是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也只有这个结果才能解释清楚。
  
  秦一恒话说得实在让人着急,好几句都没蹦出重点。合着他昨晚也是装睡的!居然骗老囘子。我这憋了一宿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干脆问他,昨天晚上说的“胎蜕”到底是啥东西?
  
  秦一恒听见我问起,先是左右看了两眼,这才又压着嗓子道:“我之前不是讲过么,成精对于动物来说可是很困难的。即便修炼个百八十年也不见得能有所成,最后很可能还是被人类抓到。很多新闻都有过报道,在某地建宅的时候挖出大蛇,或是某个池塘抽水能发现老鳖……这都是很典型的例子。说到底,还是这个动物命里注定有这么一遭,或是自身资质不够,套用佛家总提的一个意思,就是没有慧根。
  
  “而人类,其实也是动物的一种,而且是最没有慧根的物种。因为经过长时间的社会化,人类早就已经把自身的资质抹掉了,或是遗忘了。这样一来,作为人,想要修炼到一定境界,那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自古以来很多修炼的方法,人类都是参考了那些有灵性的动物。譬如蛇!”
  
  秦一恒说到这儿,我大体已经明白“胎蜕”是什么了。这中学生物就讲过:蛇想要成长是要脱皮的,这褪囘下的皮就叫做蛇蜕,还是一味很名贵的中药。按照这个理解,那“胎蜕”合着就是人皮?他的意思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大半夜脱皮?我靠!这太假了吧?!
  
  我张大了嘴,这可比那种恐怖片里演的邪乎多了!相比较而言,这比那些看不见的鬼呀神呀的更让人恐惧。我看了看张凡,他理综基本都是年级第一,铁定也明白了“胎蜕”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也是一脸的惊讶。
  
  秦一恒的讲话倒是没因为我俩的表情被打断,只是语速明显慢了下来,估计是想让我俩听个仔细:“这‘胎蜕’其实就是跟蛇蜕类似,就是人模仿蛇来修炼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自古就有很多记载,不过基本都是寥寥几句,并没有很具体的说明。想必中间应该还是有很多环节既复杂又很保密。按照玄学中很多行家对这件事的传言来分析,应该是此修炼的人,要按照日用特殊的东西沐浴,又要内服丹药。这样长此以往坚持下去,做足一年之后,就会有胎蜕,此后三年一蜕。这人蜕下来的皮之所以不叫‘人蜕’,也是有原因的。据说这蜕下来的皮,会蜷缩在地上像一个婴儿的形状。因此得名,至于真的像不像我也没亲眼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胎蜕’过的人,起码可以年轻十岁。”
  
  可以年轻十岁?这不就是长生之术吗?这么一想,我忽然就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老太太的外孙女根本就不是她的外孙女,没准甚至都是老太太的长辈?只是因为她不停地胎蜕,所以看起来永远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想着,我又冒出一个更吓人的想法,那个老太太可是瘫痪在床的啊,我们之前也只是粗略地见过一面,甚至都没说话。老太太当时也是蜷缩在被里的,只露出一张脸。这姿势也挺像婴儿的,难道老太太根本就不是人?她就是一张胎蜕?
  
  这大太阳底下,我莫名地涌囘出一股寒意。我赶紧往秦一恒边上靠了靠,他也是挺纳闷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讲到:“但这也是需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的,因为胎蜕之时,是要不停地用身体在风水眼摩擦辟邪之物,直至把身体的皮肤磨得溃烂,这才能从伤口上逐渐地钻出来。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摩擦辟邪之物呢?严格意义上来讲,这种修炼的方式并不是人类的,所以人类在运用的时候难免会产生各种危险。这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倘若磨擦只是寻常或是带着邪气的物件,会容易让灵魂出窍,而且再也寻不回肉囘身。这千方百计的修炼,最后毁于蚁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小心。这也就是那棵树被砍之后,那个驴友被杀的原因。
  
  “这辟邪之物虽多,可是基本都是小物件的,加上并不是任何桃树都有那么大的辟邪功效,况且多数的桃树都在果园里,自然就有守夜打更的人看管,也就没办法利用。所以这么说来,像这种年头够长又长在环境安全的地方的桃树,还真不好寻。被砍之后,那个老太太也算是功亏一篑,所以才发了怒,杀了那个驴友。
  
  “现在看的话,应该碰巧当天是老太太胎蜕之日,无意间被那个驴友看到,就一个人来一探究竟,最后也不知道是想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反正砍了那棵树。至于当时他是怎么想的,现在我们是肯定不知道的了。”


 06脚印
  
  我之前一直以为修炼胎蜕的人是那个外孙女,合着还是那个老太太?这我就实在是搞不清楚了,既然她修炼了,怎么还老得跟树皮似的?
  
  想问秦一恒,没等张嘴,忽然就想明白了,因为桃树被砍了,她一直修炼不了,所以肯定老得非常的快,而且估摸着桃树没了之后,她千方百计地找来了一个代替品,就是那根木梁,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根木梁不好用,老太太就只能整日地猫在屋里缩在被子下面,恐怕被子底下她的身体上,全都是摩擦房梁蹭出的伤。
  
  想着我就把我的猜测告诉了秦一恒,他点点头,说我猜的大致没错。老太太之所以用房梁不管用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那个驴友死在了风水眼里,破了那一片的风水,老太太估计也是稍微懂得一些风水之术,为了弥补这一点,也是做了修补措施,涂了沥青的树桩子和灌了水泥的土,就能说明这一点,老太太是想用这种东西把风水改回来。只是无奈,她也没那么大道行,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我跟张凡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一个小故事背后,能隐藏着这么深的东西。可是我还是有一点闹不明白,之前之所以传说是有猴精闹囘事,全都是因为那个脚印,现在既然推论老太太是杀人凶手,那个脚印又是哪儿来的?
  
  问起秦一恒,他就把两根手指缠在了一起,比划了一下,说:“那个驴友被杀的时候,本能地还想着同行的队友,生怕他们也因此遭了毒手,想要提醒他们,可是无奈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只好用了一个很隐晦也是他尽最大可能留下的一个提醒,那就是想让人注意下肢。因为那个老太太是个裹过小脚的人。这裹脚可是封囘建社会留下的陋习,那个老太太因为岁数够大,肯定赶上了那个时代,所以双足因为缠裹,留下了永远的畸形,看着跟羊蹄子差不多。这古话总说,三寸金莲,这裹脚女人的小脚,因为完全已经把骨骼扭曲又仰制了正常生长,所以留在地上的脚印肯定是又浅有小。现代人早就离这陋习遥远了,肯定没人联想到这里。加上老太太岁数那么大,更没有人会怀疑她。”
  
  秦一恒说完了最后一句,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连喝了好几口水。然后又站起身看了看,告诉我们,这个地方还是不要呆着好,那个老太太已经没有修炼的依托,看最近的架势,恐怕离死不远了。我们也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说着就带头往村外走,我跟张凡也是站起身,回过头看了两眼。
  
  整个村庄在阳光的笼罩下十分的安详,谁能想到这个村庄里隐藏着一个“胎蜕”之人呢?出去的路上,我倒是已经不觉得害怕了,只是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总感觉像是在梦里。走到了村口,发现正好有要出去的村民,我们就掏了点钱让他开拖拉机把我们载了出去。
  
  而后的生活,回归了平静。我们三个人在那个城市又停留了一天,然后乘飞机返回了家乡。自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看见桃子就有点眼晕,总是眼前不自觉地出现一个老太太在桃树干上磨蹭后背的画面。这说起来还挺好笑,可是只有我知道,我脑袋里的画面十分让人胆寒。再后来张凡也给那个同学打过电话,问了问而后有没有传出什么跟那个村子有关的事情,张凡的同学也是打听了一下,说还真有。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个老太太上吊自杀了,尸体隔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至于是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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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49:37
《凶宅【桃树】》

 01尸体
  
  上次事件之后,生活又回归了宿舍、教室的两点一线。恍然间,日子过的出奇得快,一眨眼就放暑假了。
  
  期末考试我跟张凡都考得不错。俩人一合计,就决定去旅游庆祝一下。张凡有个很要好的初中同学早前举家搬去了一个旅游城市,那个城市虽然不大,不过周边的景点不少,我们就把目的地定在了那里。一来,省了跟团的钱;二来,父母也能安心。碰巧那几天秦一恒家附近的电线线路改修,会停电一段时间,我跟张凡就趁机怂恿了他。他耐不住我俩软磨硬泡,只好背上包入了伙。
  
  游玩的内容也无需赘述,总之一连几天几个人玩得很尽兴。临别前张凡的同学又在当地挺有特色的一间餐馆给我们践行,大家天南海北地互相扯谈。秦一恒捎带就给我们讲了很多玄学上的小知识,都是结合着一些真实事件讲的,把张凡的那个同学听得大呼过瘾。顺着话头,他也讲了一个他们城市周边的事情,算是投桃报李。而我们之后不寻常的经历,就是从这个故事开始的。
  
  据张凡的同学讲,他们城市周边的县城里,有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早前算是标准意义的穷山沟,不过因为背靠了两座地貌比较有特点的大山,近几年竟然成了一个很有名的自助旅游景点,常常有驴友慕名前来游玩。虽然游客并不是很多,但也还是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很多有商业头脑的村名就把自家的农院改建成了“农家乐”。长此以往,这个村子便可依靠旅游业发展致富。没承想,在三四个月前,那里忽然发生了一起很诡异的命案,闹得满城风雨。自此之后除了一些寻求刺囘激专程去那里游玩的驴友之外,很少有人敢去了。
  
  这个命案在这个城市轰动一时,甚至很多的驴友论坛到现在都还有相关的讨论帖子。当时警囘察去了一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能成了悬案。最后,本地的电视台不得不做了一期节目来辟谣。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在街头巷尾时时议论,因为这个命案听起来的确是很让人匪夷所思。
  
  说到这儿,张凡的同学还卖了一个关子,问我们有没有听说过。见我们几个连连摇头,他就神神秘秘地压着声音继续道,有个人被种在了一户农院的后院里!
  
  这个人是个驴友爱好者。他们一行几人慕名而来,就住在当地的一户农家乐里。头两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可是就在第三天的晚上,这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半夜三更的悄悄地去了一户闲置的农院。
  
  这户农院早前也有人居住,后来家里唯一的女儿嫁到了别村,就把父母也一并带到了条件更好的村子里居住,院子于是就一直空了下来。这院子里有一棵年头很长的大桃树,也不知道是谁最早种在这里的,年年都会结很多又大又甜的桃子,村里人路过的时候都会摘一个解渴尝鲜。而那个驴友竟然用随声携带的户外用钢斧。把这棵桃树给砍了。
  
  他当晚砍完树回到住地的时候,同行的一个人醒了,还以为他是半夜上厕所,并没有留意,谁知道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这个人失踪了。
  
  本来几个人也不太在意,以为他是一个人进山去拍风景照片,直到天黑了他人也没回来。几个人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开始发动了村民帮着寻找,结果人没找到,却发现了被砍断的桃树周围,有很多脚印。因为同行的驴友们都是统一着装的,穿的是一个牌子的户外运动鞋,他们很轻易地确认了脚印是他的,但是谁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砍树。
  
  一群人找了半宿,无果,就只能先睡下,等天亮了继续寻找。次日天亮,正当他们再次准备进山寻人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就在被砍桃树的那户院子里。他上半身露在外面,下囘半囘身被严严实实地埋在土里,浑身上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伤痕,打远懒就跟被种在地里一样,死状极其得诡异。当时人们都吓了一跳,没人敢上前查看。最令人毛囘骨囘悚囘然的是,在尸体周围,有很多浅浅的小脚印,脚印仅仅只有一个成年人半个多手掌大小,算起来脚印的主人撑死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可是当时整个村子包括外来的人里,也没有这个岁数的小孩。就算是有,那这个孩子显然也不可能有能耐吧一个成年人埋进土里。
  
  这村子落后,村民本来就比较迷囘信,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说是因为这个人砍了桃树,惹恼了山里修炼的猴子精,这才遭到报复,被当成了桃树种在了这里,这种猜测虽然很离谱,可是尸体周围的脚印,倒真跟猴子的脚掌差不多大小。加上村子后面的山里也确实有猴子,村民也就认定了这个结论。于是村里又是杀猪,又是上供,折腾了好半天。
  
  与死者同行的那几个人对这一说法却并不以为然,毕竟他们走南闯北到处游玩,也算是见多识广,胆子也不少。为了保护现场,几个人当晚就用帐篷在院子外面露营守了一夜。因为实在偏僻,警囘察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等到勘察完现场,几个人就合力帮着警囘察把尸体挖了出来。这尸体挖出来之后,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尸体的双脚,以一种特别诡异的姿势缠绕在一起。具体是什么姿势,张凡那朋友也没亲眼见过,不过传闻这么说,他也就这么讲给我们听了。
  
  这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听起来还真是诡异。我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现场,确实吓人。等他讲完这个故事,已经到了要去机场的时间,我们也就没再多聊,寒暄了几句,就跟张凡的同学告别去了机场。

 02农家乐
  
  我想问秦一恒对这事怎么看,见他一直像是在低头想什么,也就没好意思打扰他。
  
  说来也是天意,出租车去往机场的路上,中途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等我们到了机场,雨雾已经把整个城市罩住了,飞机也因此延误起飞了。我跟张凡合计了一下,手头还有点钱,张凡就建议不如先把机票改签,我们再呆几天,问了秦一恒他也没反对,于是三个人就改签了机票又打车回了宾馆。
  
  回去的路上我终于开口问起秦一恒,他说他刚才也是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还没有具体的思路,如果单纯地猜测这件事不是人为的话,那个驴友砍桃树实在可疑。这不只在玄学中,即便是民俗里桃树也是辟邪化凶的东西,从桃木到桃核,乃至道家所用的桃木剑,都是一个道理。现在要是大胆的推测,倒有可能是那个驴友砍了桃树后,破了一个什么镇鬼魅的局,因此遇了害。至于所谓的猴精,倒并不看真。这动物修炼成精,并不简单,很多人们所谓见过的成精动物,无非只是在风水之地常年生活,日积月累地吸收了天地灵气,活得比同类的岁数长些而已。刚才张凡的同学也提到了。死者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小伤口,要是一个动物能修炼到这么大威力,那实属罕见,恐怕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怎么就被他碰上?
  
  秦一恒的话音刚落,张凡就问了一句,那你说会不会是那棵桃树成精了啊?我同学不是说了吗,那人双囘腿很奇怪地缠在一起,这部就是跟树根差不多吗?而死的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那不是跟树皮的感觉很接近吗?
  
  秦一恒听得一愣,说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这么一说,似乎还有些道理。不过这也只是我们凭空猜测,也见不到尸首。没准经过多少人口口相传,事情已经夸张得变样了?
  
  张凡听了也是点头,忽然脸色变喜,接着提议,要不过去看看?那个地方也是个旅游景点,这周边都去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去住住农家院图个新鲜?
  
  秦一恒没表态,我听着先心跳加速了。这正中我下怀啊!之前听故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动了心,只是苦于即将返程,也就打消了念头。现在张凡既然提起来了,我也就赶紧帮着有所秦一恒。
  
  秦一恒起初很犹豫,担心有什么危险。而后架不住我俩没完没了的恳求,还是点了头。只是嘱咐再三,到了地方要听从指挥,不要盲目地乱跑。我俩自然点头称是,三个人先回了宾馆休整了一宿,想等雨停之后就即刻出发。当晚雨下了一通宵,我躺在床上还有种莫名的兴奋,辗转反侧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睡到了大中午。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三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酒店的前台咨询了一下。
  
  那个村子还算挺有名,起码前台小姐都知道。长途汽车站每天就有一趟往返村子的汽车,下午三囘点出发。我看了看时间,正好能赶上,我们仨去超市买了点必需品,就直接去长途汽车站上了车。
  
  跟着车颠簸了好几个小时我们才算抵达,一路过来吧颠得够呛。因为头天下过雨,车到后来越走越慢。本来据说只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坐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到地方。下了车又坐了那种拖拉机改装的载客车,等到真正进了村子,再找了家农家乐住宿,都已经快九点了。

  所幸我们找的这家农家乐还算可以,房子虽然是很普通的农院,客房都是统一的大通铺,不过打扫得很干净。农院的主人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太太,已经瘫痪在床了,现在农家乐是她的一个表外孙女在照看。老太太并无子嗣,所以全靠她的这个表外孙女伺候着。
  
  我刚住进去的时候,还象征性地跟老太太打了一个招呼,老太太看着精气神还不错,笑起来也是一脸的慈祥。等到我们安顿好了,老太太的外孙女就给我们简单地做了几样农家菜。吃着味道还都挺棒,吃饭的时候张凡还问了几句关于那个桃树的事,老太太的外孙女倒没觉得意外,还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们讲了一遍,捎带还告诉我们那个院子的大概位置。她讲的内容与张凡同学所述的没什么区别,估计也是被游客问过不止一次了,回答时候的语气十分平静,也不像是在说什么特恐怖的事。只是末了叮嘱了一下,要我们尽量别晚上去那个院子。
  
  现在看来传言并没有夸大,我更有兴趣去看一眼了。吃饱喝足之后,三个人就回到了房里合计。说是合计,其实就是我们俩征求了一下秦一恒的意见。毕竟没他带着,我俩谁也没胆子半夜跑过去。秦一恒琢磨了一下,说既然来了,不去的话估摸着我俩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只能答应去看看,就大致准备了一下东西,带着我们去寻那个院子。

  03桃树桩
  
  小山村不比城市,没有路灯。幸好月亮还够亮,这样寻过去,也不至于俩眼一抹黑。村子本来就不大,我们又知道大概方位,稍微寻了一下,就找到了那个院子。我们也没敢轻举妄动,跟着秦一恒在院子外面看了一下。秦一恒点了头,我们仨这才推了门进去。
  
  院子里有月光,看起来并不吓人,加上有秦一恒在身边,我跟张凡都算是心里有底,也就放开胆子四下瞅。房子并没有多破旧,只是疏于打理,长了不少的杂草。用手电晃了晃四周,也没见有什么东西。
  
  院子大概有个一百七八十平米,倒是比别的农院大一些,而房子却只有两间,相较于其他人家而言,貌似还有点寒酸。秦一恒先用手势示意我们等着,自己先去两间房看了看,回过头才叫我们跟过去。我跟张凡这才走到房门前,打着手电往里面瞅。窗户上的玻璃还是完好的,里面落了不少的灰,所以透光度比较差,即便用手电照着也看不太清楚,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事,想必属于屋子肯定早就搬空了,而且我们也不是来看宅的。我们只是简单地瞅了两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院子里。
  
  我们没见过那棵桃树,所以不知道桃树的位置。三个人就分头从地面上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痕迹。刚找了一会儿。秦一恒就叫我们,我跟张凡听声赶紧凑过去,就间秦一恒已经用双脚踩平了一片杂草,指着地面告诉我们,就是这儿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有一截树桩子截在地面上,因为被杂草盖住,不细瞅,还真看不出来。树桩子也就高出地面十几厘米,很矮,切面倒是很平整,不像是之前人们说的用斧子砍的。看这架势,倒像是电锯给整的。
  
  从切面上来看,这树岁数果然不少了,年轮我没细数,反正一圈圈的,绕了不少。我就挺纳闷,按说这棵树就应该是被砍的那棵树了吧,怎么是这个样儿?
  
  想着我就问了声秦一恒,他也是摇摇头,又四下懒了两眼,说这院子里恐怕就这一棵树,估计也是树被砍了之后谁来休整过吧。说着就蹲下囘身子,用手摸了摸树桩子,抬起头脸色有点不对劲,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很小的木头签子,往土里试着插了插。木头签子很尖,可是入土却好像挺困难。我看秦一恒手上明显用了力,木头签子却并没有深入多少,秦一恒也是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就又发了狠。结果,就听见咯哒一声闷响,木头签子竟然折了!
  
  我在旁边看着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在测什么方术上的局,这木头签子折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当即就本能往后撤了一步,张凡见我往后撤,估计也觉得事情要糟糕,就跟着撤了一步。
  
  秦一恒看见我俩的动作,仰脖子啧了一声,说:“你们别害怕,暂时没危险。只是这棵树被人动了手脚,外面漆了一层沥青,土里面应该是灌了水泥。”
  
  危险。只是这棵树被人动了手脚,外面漆了一层沥青,土里面应该是灌了水泥。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放了下来,纳闷的俯下囘身去用手摸了一下。之前真没注意,树桩子除了那个切面之外,都被人很工整的刷了一遍沥青,摸着还挺厚。接着我站起身用脚跺了跺,倒没有特别直观的感觉,不过也是觉得脚底下似乎还挺硬的。这下我是满脑袋问号,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开发成旅游景观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看秦一恒,他正撅着屁囘股猫着腰,围着树桩仔仔细细地查看,张凡也煞有介事地在旁边跟着瞅。
  
  秦一恒观察得很用心,看了足有三分多钟,才又直起身子告诉我,这树早就死干净了,可是对方不但不把树连根挖掉,还用了这样的法子怕树枯木逢春再活起来。这显然就有点矛盾,说着秦一恒就从包里翻东西,拿出来一个矿泉水瓶,叫张凡站在树桩子上面,又转过身让我帮他举好手电。然后他把矿泉水瓶盖子拧开,绕着树桩子撒了一圈的水,接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儿小石头似的东西,上面还拴着红绳。他把绳头递给张凡,又把小石头埋到树桩子旁边的土里。然后告诉我和张凡,一会儿他喊一二三,要张凡把石头用力地拽出来。
  
  我眼见着张凡脸色就变了,可都已经站在上面了,他也没拒绝,只是特勉强地点了点头。
  
  秦一恒见张凡点头,就往后撤了两步,左右看了一圈,又跑到了一个地方蹲下鼓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开始数数。
  
  我举着的手电光一直冲着张凡,能看出来他此时此刻特别紧张。我就压着声音安慰了他两句,他也没听清,还以为我是幸灾乐祸了,也没来得及冲我发飙,秦一恒那边已经数到三了。张凡立刻手上用劲,他记着地底灌入水泥,又太紧张,用的力气非常大。
  
  实际上,秦一恒没把石头埋多深,经他这么一拽,带着土直接就飞过他的头顶,落下来还打了他的脑袋,张凡就跟着惨叫了一声,听着还真是被打疼了。
  
  秦一恒见状走过来,俯下囘身子看了看。就叫张凡下来,张凡这才揉着脑袋问秦一恒这是啥意思。秦一恒把张凡手里的石头接回来,摸了摸,说是担心对方在水泥里掺了什么辟邪压怨气的东西,导致他感觉不到这里不对劲,所以就用了一个探怨气的法子。
  
  这小石头就是很基本的坠魂石,洒的也就是普通的淘米水。平时戴在身上是能辟邪压惊的,放在土里面自然也就能沉得下去,可是现在这个石头却很正常,这样一来起码证明这水泥底下并没有封着什么东西。说完,他又走到他之前蹲下来鼓捣的地方,又从土里挖出来了一颗差不多的小石头,告诉我们他刚才为了保险,在院子的风水位也埋了一颗。也是正常的。
  
  既然秦一恒都用方术的法子测试过了,那这个院子恐怕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命案现场,并没有之前传闻里的那么怪异。我见没查出什么,好奇心也算满足了,就跟他们商量着打道回府。折腾了这么一趟,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几个人虽然都没什么剧烈运动,可是还是感觉到人乏累得不行。
  
  回到住地,老太太和他的外孙女应该早已经睡下了,屋里黑了灯。我们只好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刚进入屋里,张凡就说他刚才一直光顾着紧张,把尿急都给忘了,就又操着手电要出门上厕所。这个农园的厕所在院子的西北角,去的时候基本是要横穿整个院子,我也没什么尿囘意,所以张凡要我陪他去我就没答应。脱了衣服就准备上床睡觉。可是没承想,张凡去了七八分钟的功夫才回来,进了屋,就到炕边上压着声音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04老旧房梁
  
  我本来都已经有些睡意了,听张凡这么一说,立刻精神了几分。秦一恒那边也是半坐了起来,等张凡继续说下去。我就问张凡是什么东西,要是因为我没陪他去厕所,他故意想骗我起来什么的,那就算了。
  
  张凡却一本正经的直叫我出去跟他看看。我跟秦一恒看她的表情也不是说笑,就穿好衣服,跟着他出门。
  
  张凡出门前先叮嘱我们,一会儿千万别弄出动静,才在前面领路往院子的一角走去。
  
  院子并没有多大,我眼见着他带我们走的是厕所的方向,有些不爽,刚想骂他一句,又想起来厕所旁边是有一间小房。之前来的时候没留意,印象中也就比窝棚大不了多少,没窗户,只有一扇门。我估计就是放农具什么的,也不知道张凡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
  
  走了几步,果然张凡就在那间小房门前停住了,然后回头冲我们招手,又小心地把门给推开了。我跟秦一恒依次走进了屋里。
  
  屋里没有灯泡。黑漆漆一片。张凡把带出来的手电打亮了,之间房里靠着墙角杵着一根挺粗的木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走近了一瞧,我就吃了一惊,这根木头上可是有雕花的,虽然不是镂空雕花,可是看着也不像是一般的物件。而且最让人心慌的,这上面似乎沾着血迹,而且还不是星星点点,都是一块一块儿的。有些地方的很新鲜,有些地方的却很暗。我就压着声音问张凡,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怎么像是刑具啊?
  
  张凡听见我问,就把视线转向了秦一恒。秦一恒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什么表情。半晌他走上前试探性的用手摸了摸那根木头,又蹲下来左右看了看,才回过头说,这好像是一截房梁。看花纹估计是个古宅子里的,只是上面的血迹不知道怎么来的。
  
  我听说是房梁,就更觉得事情蹊跷了。只是现在我们毕竟算是偷囘窥,这也不是商量的地方,三个人就又悄悄地溜回了屋里,关好了门。我这才开口问秦一恒。
  
  秦一恒他说他也觉得的不解,着房梁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辟邪的东西。因为是正梁,所以是邪不压正。这自古就有很多传说,倘若神仙来了你家临时借宿,都是睡在正梁上面。而且很多地方的建筑,都会在正梁上面雕刻一些瑞兽,一来图个吉利,二来也算是辟邪镇宅。可这一截房梁出现在这里,上面还有血迹,就不知道对方想搞什么名堂了。不过起码肯定是跟方术有点联系。所以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要让老太太和他孙女知道。
  
  秦一恒分析了一下,我和张凡是面面相觑。我心说这是不是这村里的传统?过年杀猪的时候习惯用一根截房梁垫着?可是见上面的血也不像是杀家禽的时候留下的啊。
  
  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先睡上一觉再说。他们俩也困了,三个人就都躺下准备休息。
  
  我刚眯上眼睛,就隐隐约约的听见隔壁似乎又呻囘吟声。我躺的位置在中间,张凡是靠着那一面墙的。于是我就推了他一下,问问他听见没有。
  
  张凡这时候都已经睡着了,被我推醒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我又反问了一句,他才把耳朵贴到墙上,听了一下,回过头连忙从我点头。
  
  我赶紧也凑到墙边听,这深更半夜的老太太外孙女婿来了?可是听了一会我就发现不对劲,隔壁屋子里还有一种窸窸窣窣的动静。比呻囘吟声要轻,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我就想在沉下心来多听一会,可这功夫就听见隔壁屋子的门开了。接着就是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我跟张凡心里就更好奇了。就下了床到床边看,只见着老太太的外孙女从我们刚去的那间小房里,抱出了那截房梁,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房梁木可是实木,着实不轻,老太太的外孙女力气还挺大。我跟张凡小声议论着,他说想跟出去看看。说实话,我也是好奇心作祟,就点了点头。
  
  我和张凡悄悄地往门边摸,刚弹动一步,秦一恒的手就拦在了我俩面前,特严肃地来了一句话,你俩去看“胎蜕”,你俩不要命了?
  
  我俩一看秦一恒这架势,也不敢动了,就坐回到床边。秦一恒接着叫我俩赶紧躺下,睡不着也装睡。这会儿估计是他们急得忽略了这边,一会儿肯定要来检查看我们的。说着就率先躺下闭了眼。
  
  秦一恒这句话可真够渗人的,我跟张凡连忙躺下,闭起眼睛。我总觉得有个人影在眼前晃,我知道这是心理作用,可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这装睡可的确是技术活,我眼皮使劲闭着,生拍一不留神睁开。
  
  还真被秦一恒说中了。
  
  没一会儿,我就恍惚感觉到床边有细微的响动,声音特别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了。总之我觉得有一个人趴在了窗子上,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双手挡住光往里面看。
  
  这么一想我紧张得直冒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外面又有隐隐约约的一声闷响,接着就感觉外面那个人,似乎走了。我也不敢睁眼确认,就这么闭着眼睛等了十几分钟。
  
  秦一恒转过身在我耳边告诉我,现在没事了,争取好好睡一觉,明天装作什么事情不知道地离开。说完,他就又转了回去,听呼吸还真他囘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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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49:11
05/祭井

秦一恒讲到这儿停顿了一下,像是打算组织一下语言,又喝了口水才继续道: “刚刚你们也看了,那四口缸装的东西并不一样,而且每一口缸里面装的东西都是奇形怪状的。我刚进去也是有些发懵,总觉得这个局看着很眼熟,像是听别人讲过,想了半天我才终于想起来,这根本就不是四口缸,而是四方‘祭井’。进屋的第一口,里面黑漆漆的一片,那是因为缸水里面和满了纸钱车马的纸灰.所以水才变成那个样子,这叫做‘阴祭’。而第二口缸,你们也看见了,里面全是活人用的古铜钱,这就叫做‘阳祭’。第三口里面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只剥了皮的黑狗,这叫做‘活祭’。而最后一口缸,也就是装着那个模型的那一口,里面肯定还有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多数应该都是生活中的日常用品居多,这叫做‘物祭’。这四方‘祭井’可是一个厉煞之局,是专门用来祭奠大凶的厉鬼的。现在看来,那个厉鬼的尸体或者骨灰多半就埋在缸下面。刚刚张凡竟然伸手去摸‘祭井’里的东西,就跟去这个厉鬼家里明抢没什么区别,幸好今天太阳够足,我也随身带着纸钱,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而叫你们不能回头的原因是,正房是正对着大门的,这抛洒纸钱时的大忌可是不能面门而立,据说这收钱的鬼魂都是翻窗而入,推门而出的。它们来的时候被看见无所谓,但离开时,是切忌观看的,否则很容易被勾了魂魄出体。”
秦一恒这番话听得我心惊胆战,那个宅子合着一直镇着一只厉鬼?可那个厉鬼是哪儿来的?之前这个宅子虽然很少有人进出,可也是有主的啊,难不成就是宅子的主人搞的鬼?可是那个逃犯又是怎么死的?张凡的遥控模型肯定也不是自己开到缸里去的啊,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
我想着就把这些疑问一股脑的都抛给了秦一恒,张凡听我问的时候也是连连点头,俩人都看着秦一恒等着他开口。秦一恒低头琢磨了半天,摇了摇头,看表情也没有头绪。他啧了一声才道,现在这些我们是不得而知的,但逃犯的死一定和这个宅子脱不了干系。我可以大胆推测一下,兴许就是逃犯夜里口渴,又懒得出门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出不去,然后喝了“祭井”里的水,才最后暴亡的。而且,这个宅子诡异的地方不光如此,不仅正房,在偏房里也有不少让人捉摸不透的玩意。
秦一恒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跟张凡抛纸钱的时候,秦一恒去偏房转了一圈,然后很快就出来了。当时看他的脸色很不好,我问秦一恒偏房里究竟有什么?秦一恒说,里面都是用竹签子扎成的小人,挂了一房梁,而且一进门也有一口大缸,只是缸里却除了水之外空无一物,水也是出奇的干净,看着像是这几天被人新换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正好对着冷饮店空调的缘故,听到这儿我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竟然有点发冷。我在脑袋里想象了一下,呈现的画面还真是很诡异。秦一恒摇了摇头,告诉我跟张凡,这件事以后就再也不要想了,那个宅子再也不要去了,这里面比我们预想的要诡异得多。
看来事情也只能这样了,我们也都算尽了力。我见差不多要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只好叫秦一恒先去我宿舍里休息,就拉着张凡回了教室。回去的路上我跟张凡也探讨了一下,我总觉得我们把事情想复杂了,因为那四口缸被称为“祭井”,既然是放祭品的地方,那肯定也是要有人去祭拜才行,这厉鬼是不可能自己祭拜自己的。这么一说的话,那张凡开模型进去的那天,院子里是有人的吗?也许当时那个人正巧在里面祭拜?见突然开进来这么一个玩意,就随手丢到了那口“物祭”的缸里。这倒是解释得通的。而且如果当真晚上会有人在里面,那录到那些奇怪的声音也就很合理了,兴许那个时候那个人正在偏房里面制作竹签人?
我满脑袋都是问号,一下午的课基本都是在琢磨这些事。终于到了晚上下课,我跟张凡叫了秦一恒一起去吃饭,我其实很想再跟秦一恒交流一下,可路上他像是有心事,很少说话。一直到了食堂扒了几口饭,才突然抬头叫我跟张凡伸出手。他从包里掏出一块三掌大小的红布,红布看着颜色很重,有些脏兮兮的。我本还以为他发神经想让我俩注意卫生擦擦手呢,结果见布本身也不干净,我就问他想干什么?
秦一恒叫我先别急着问,而是把红布递给我,叫我放在桌上用力地拿指甲挠红布。我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也还是乖乖照做了,这红布摸起来油油的,也不知道擦过些什么,不过布却很厚,挠起来也不至于疼了手。我使劲挠了几下,秦一恒就叫我停下,又让张凡也照着挠。等到张凡也挠完,秦一恒就叫我俩伸出手,递给他看。我跟张凡面面相觑,秦一恒拿着我俩的手端详了一阵,就把我的手放下了,把注意力放在了张凡的手上。我在旁边看着也是好奇,就歪过头也仔细看了一下。粗看也发现不了什么,可是待到我顺着秦一恒的目光看去,我才发现,张凡的指甲缝里,有一些星星点点的红色,看颜色应该就是那块红布上的。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奇怪的是我指甲缝里却一点红色都没有,我刚才挠的时候手上也用了力,难不成这还有什么说法?
张凡显然也发现了自己指甲里的红色,一开始也没在意,而后看我和秦一恒的眼神都紧盯着他,能这才紧张地问是怎么一回事。
秦一恒开口道,刚才那块红布,来头不小。那是清末时期刽子手行刑前用来擦刀的,这杀过人的刑具可是辟邪的好物,可这擦刀的布则正好相反,是很容易引灵的,所以很多刽子手讲究的是拭刀的布一块儿只能用一次。当然这其中也有因为个人习惯而特立独行的,这块红布的难得之处就在于此。刚才叫我们用指甲抠了,其实就是帮我们稳一下魂魄,毕竟去过那么邪的地方,这么做也是为了保险起见。
我本来还很紧张,听秦一恒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只是这顿饭吃得让人有些压抑,三个人都不怎么说话,闷声各吃各的,待到吃完了饭,我就把秦一恒带回了宿舍,临别前秦一恒还安慰了张凡几句,叫他别太往心里去,就当破财免灾了。张凡点头,道了声谢,也就回了他的宿舍。

06/夜探

这么折腾了一天我真是有点身心疲惫,回屋简单洗漱了一下就准备早点上床睡觉了。谁知秦一恒却一直坐在我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是在思考什么。我叫了他一声,他才看了看表,告诉我,抓紧穿衣服,一会儿我们还得出去。
现在才八点多,可外面早就黑透了。这黑灯瞎火的还往外跑什么啊?问了他一句,秦一恒才伏在我耳边说,今晚上我们必须回那个宅子,否则张凡过了十二点就有危险。
我听得是倒抽了一口凉气,合着抠什么红布稳魂都是忽悠我俩的?我就问秦一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知他却摇摇头,告诉我,具体现在也不清楚。但我猜对了,那块红布根本就不是稳魂的,而是用来测魅的。张凡白天摸了祭井里的水,恐怕已经被里面的东西盯上了,刚才吃饭的时候,就是担心这一点,才特意测试了一下。没承想,张凡身上真的带回了什么东西。
秦一恒话说到这儿,我的汗毛都已经倒竖了。倒不是被他的话吓着了,而是我想了一下一会儿要去那个宅子,心里就犯怵。那白天看着就他妈的吓人,这半夜去了,不是自己找死吗?可是秦一恒都已经说到人命关天的份上了,张凡怎么着也是我朋友,我只能咬着牙,穿了衣服,跟秦一恒出了门。
所幸当晚的天气还不错,繁星满天,月亮也挺亮。我跟秦一恒轻车熟路地走回了那个宅子,两个人在院墙外面犹豫了一下,就互相借力翻了进去。进了院子,我俩都没有轻举妄动,先站在原地听了一下,秦一恒才先迈步进了偏房。我在后面赶紧跟着。这环境让人不停地冒冷汗,我生怕落单,就差拽着秦一恒的衣角。
我俩都没带照明设备,好在秦一恒的包里有蜡烛,进了厢房,他就点了一根戳在地上,然后又点着一根拿在手里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借着他手里的烛光,我打量了一下这间房,真跟秦一恒说的一样,房梁上挂了不少的小人。之前我听秦一恒说,小人都是竹签子扎成的,脑子里一直以为这种小人肯定都很瘦小。这会儿才知道,一个个都胖乎乎的,看样子应该只是用竹签做了骨架,里面还包了稻草或是棉花,具体我也看不太真切。我在这儿光站着腿就发软,更甭说走近了去观察。
秦一恒转完后走了回来,站在了偏房正中央的大缸上。用蜡烛照了照水面,歪着头琢磨了一下,回头叫我过去。我赶忙凑过去,问他干什么。
秦一恒指了指缸里的水,叫我吐口唾沫进去。我虽然奇怪,但也只能照做,就清了下嗓子吐了一口进去。接着秦一恒就叫我闭上眼,他又拔了一根我的头发,接着我就闻到一股头发烧焦的味道,应该是秦一恒用蜡烛把我的那根头发烧了。然后他叫我睁开眼,让我立刻往缸里面看。

我睁开眼也不敢耽搁,立刻就低头朝缸里看去,这一看我脑袋就嗡了一下,脚一软整个人就瘫在了地上,这一下摔得我屁股生疼,可是我也顾不上疼了。这缸里面是张凡!?张凡死在这个缸里了!?那跟我们回去的那个是谁啊!?我挣扎着想站起来,这实在太吓人了,秦一恒见状一把就拽住了我的胳膊,连忙在旁边问我看见什么了?我努力了半天却一个字也挤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勉强说出俩字:张凡。
秦一恒也是一愣,转过身又看了一眼缸,然后把我从地上拽了起来。把我拉到门边坐下,蹲下来看着我,却半晌没说话。我这时候已经缓过来劲了,脑袋里一直在思考。难道张凡是有意骗我们进来的?他难道不是人?这不应该啊,在一个班上课这么久了,平日也没见他有什么反常啊。我就问秦一恒,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秦一恒依旧看着我,却还是没开口,只是冲我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就住了嘴,心说难道宅子里进来人了?就是把模型放到缸里的那个人?没容我多想,我就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噗通声。
这个声音本来就不小,在这个时候听起来更是明显,这就是之前张凡录下来的动静!我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因为这个动静就是从这个屋子里的传出来的,只是一时间我没有分辨是哪一个方向。倒是秦一恒立刻站起身,捡起地上的蜡烛照了一下,回过头告诉我,是有一个小人掉到缸里了,说着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就往缸里掏,想把小人捞出来。我在旁边看得可是胆战心惊,缸并不小,想要把缸底的东西捞上来,秦一恒必须把整个身子都伏在缸沿上,从我这个角度看,我总担心、会有什么东西把他拉进缸里。
幸好他的动作很快,出手快准稳,一下就把小人捞了出来,又把地上的蜡烛拿起来,蹲在我旁边,借着烛光仔细地看这个小人。‘这下我是看清楚了,小人果然是用竹签做的骨架,外面又用麻布裹了起来,看样子还是有些重量的。秦一恒左右摆弄了一下,就掏出随身的小刀划了一下。麻布还很结实,他划了好几刀才把麻布划破,里面竟然是很细的沙子。这时候沙子已经泡湿了,秦一恒把沙子都倒在地上,在沙子中还夹了一张小纸条,秦一恒用刀小心翼翼地把沙子挑开,结果发现纸条浸了水,已经烂了。他不甘心,把一块一块残骸仔细看了一遍,低头想了一下,转过脸告诉我,他似乎明白这个宅子是怎么一回事了。不过我们现在还是尽快离开为妙。
我其实等他这句话好久了。这个宅子太诡异了,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多呆。连忙踉着秦一恒翻出了院墙,飞奔回了学校。这么一折腾,已经快十点了,回了寝室,坐下喘了好几口大气,我才问秦一恒,到底是怎么回事?

07/赌局

秦一恒没直接开口,而是把我拽到了楼道,先让我带他去了张凡的寝室。时候还不算晚,张凡寝室的人都没睡觉。秦一恒把张凡叫了出来,在楼道里找了个没人地儿,告诉张凡,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要把平日睡觉的头尾方向掉一个个儿,而且不要枕枕头,把脚塞在枕头底下,趴着睡。第二天一早,无论在床上看见什么,把枕头丢了。
张凡听得是一脸无奈,可是秦一恒大晚上专程来讲这个,他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连忙点头应下了。秦一恒见状,又嘱咐了张凡一遍,才拉我回了寝室。刚坐下,我就迫不及待地让秦一恒给我答案。
秦一恒点点头道: “那个宅子之前我看错了,因为那个四个缸实在是太诡异了,我本能地就往恶鬼的方向联想。可是今天晚上我才明白,这个宅子里并没有镇什么恶鬼。这个宅子其实是个赌档。这说来可能你理解不了,那四口缸根本就不是祭井,而是用来放筹码的。四口缸,其实就是放不同的筹码。这赌博可不见得都是赌钱,尤其是这种阴阳赌,阴阳赌是什么意思呢?说白了就是活人死人都可以进去赌。不过庄家可不是人,而是阴间的鬼魂。现在看来,那个逃犯可能之前就是收到了什么风声,专程去那里赌的,而且,他赌得还很大,想必压上了自己的性命,最后输了才惨死。肚子胀起,还真的是喝了缸里的水活活撑死的。能让他这么豪赌的原因,恐怕跟之前那个女生是一样的,都是为了转运。但这个逃犯想要转的运恐怕就不是考试成绩好那么简单了,估算一下多半应该是求财运的。只是人已死,真正赌的是什么,我们是没办法知道了。
“至于张凡的模型,我猜测,应该是因为他第二次去的时候,正巧赶上赌档开档的日子。这赌档肯定不是每天都开门的,应该有一定的周期时日,这跟庄家究竟是个什么鬼有关系。而张凡的模型碰巧那天开了进去,就被收赌资的小鬼收到了缸里。我们那天进去,张凡又想把模型拿出来,这可就是犯忌了,所以才会有小鬼跟着张凡回来。不过这个问题应该不大,刚才这个赌局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张凡想必是安全的,只是今晚上恐怕他会睡得不安生。因为按照现在的结果来看,张凡下了注,却没有押注。夜里恐怕会有小鬼来跟他探讨一下这个事怎么解决。我刚刚教了那个睡觉的姿势,夜里若有小鬼想托梦给他,是找不到他人的。我估摸着过了今晚,张凡的事,小鬼什么的也就顾不上了。”
说了这么一通,秦一恒看样子嗓子有些冒烟,我就给倒了杯水,他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就继续道: “那个录下来的奇怪动静我们也都见着了,就是小人落到缸里的声音。这小人可是大有来头,里面用竹签做骨,中间添了河沙做肉,最后用了麻布做皮,又在里面塞了人的生辰八字的纸条。之所以弄的这么复杂,因为这些小人就是这个赌档所用的赌具。这说来也是天方夜谭,这些小人里的生辰八字,算过来都是些七老八十的人了。也不知道这些小鬼从哪里收集到的,而他们所赌的东西,就是这些七老八十的人谁先咽气。这些挂在房梁上的小人都是经过懂行之人布局的,但凡小人相对应的人死亡,那个小人就会跌落到正下方的水缸里。达人的寿命可是由阎王爷掌握的,即便是再厉害的算命先生,他也只能算个大概,所以他们这个赌法虽然特别,但细说起来到也是很有或然性。况且,我估摸着,他们没准不仅赌死亡的人,甚至赌这个人死亡的时辰等等。反正我们也只能猜个大致,深究起来,是得不到答案的。”
秦一恒又喝了口水,看了看我,看表情是问我还有什么不解的。我在旁边一直听着,心跳得是越来越厉害,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是真实存在的么?这太颠覆我的世界观了。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在缸里看见张凡的脸。我连忙把这个问题问了。
秦一恒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才想了起来,告诉我,在水缸里看见的张凡其实就是这个赌局上现在下着注的人。之前那个逃犯折腾了那么一通,这个赌档生意恐怕最近不太好,没什么人来赌。我之所以会看见张凡,是因为我在缸里吐了口唾沫,而且他也烧了我根头发放到了缸里。短时间我的阳气被冲了一下,就看见了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这跟阴气重的时候见鬼是一个道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说完秦一恒打了一个哈欠,从包里掏出枕芯,就准备上床睡觉。我想了一下,除了满心的震撼之外也没什么疑问了。
这一夜我几乎没睡觉,脑子里越来越乱。这一次经历虽然没有太大危险,但着实把我吓得够呛。可是现在事情弄清了原委,我回想一下又觉得没那么让人恐怖。这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跟张凡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过我一直没把真相告诉他,这也是秦一恒交代的,生怕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们未知的东西了,因为未知,所以才会可怕。可是即便它这么可怕,还是让人不自觉地想去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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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48:55
凶宅·缸

01/逃犯

学校最近不太安生,附近死了个人。死的这人是一个逃犯,身上背着好几条人命。
刚接到逃犯可能流窜到学校附近的消息时,校领导都很紧张,一连开了几天的安保宣传大会,学校全面戒齤严,严禁学生随意进出校园。没承想,还没过几天,警齤察就找到了逃犯的尸体。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紧跟着,学生们言谈间的话题都被这个逃犯取代了。
按说,这逃犯死了算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成为这么爆炸性的新闻。说到头,能让人们这么热衷口口相传的原因,还是逃犯死得诡异。

我们学校地处郊区,附近鲜有建筑,与校门相对是一条小商业街,清一色的都是文具店、网吧、和小饭馆,做的都是热门的学生生意。商业街不长,是附近有经商意识的村民自主建的,并没有统一规划,基本都是一层或者二层的小楼,从远处看着很杂乱。商业街后头有几户类似四合院式的建筑,早前是一个不大的饲料厂,饲料厂搬走,村里就把厂房稍微改建了一下,转租给了几户人家。这几户人家其实也并不缺房子住,只是农忙时候在院子里堆点收成,平时基本就是空着的。这个逃犯的尸体就被发现在其中一户院子里。据说,院子的主人已经几个月都没有回来过了。这个逃犯可能是发现这个地方偏僻安全,就一直在里面落脚躲藏。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死在了这里。直到尸体发臭了才被周边的入发觉。警齤察来勘察现场的当天,周边围了不少村民看热闹,待到尸体拾出来的时候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虽然尸体是盖着白布的,并不能窥见细节,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看出来,白布下的这个逃犯肚子出奇得大,鼓了老高,跟个怀胎八九月份的孕妇似的。
消息很快就四散开来,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人是往正常死亡联想的。我听很多人说,这个逃犯被饿死鬼缠了身,在院子里吃光了堆在角落的一袋水泥,被活活撑死了。经历了上次那个女生的事,我对这神鬼之事也是有了些敬畏,虽对饿死鬼缠身之说怀有疑虑,但直觉告诉我这个逃犯的死肯定不正常。
差不多过了些日子,相关的传言越演越烈了。竟然还有人说是逃犯之前犯下的命案里有一个孕妇,死在胎里的小鬼因为未能出生,怨气极重,这才找了凶手索命,钻到了逃犯肚子里。这个说法就更荒唐了,听起来倒的确很吓人。所幸逃犯并不是死在校园里,平日里学生们也都很少出去,所以倒也没闹得人人自危。
说实话,我对这件事非常好奇,但也怕惹祸上身,没敢去那个院子旁边转悠。倒是张凡对这件事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致。
上次那件事之后,我把女生死亡的原委给张凡讲过一遍,他听居跟打了鸡血似的,直后悔没有跟我们一直查下去,有事没事就总来和我讨论有关灵异的东西。无奈我并不是秦一恒,也说不出那么多道道来,只能听他一个人闲扯。这次张凡终于逮着了机会,想拉我过去看看。我经他怂恿了几次,也真动了心,就给秦一恒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怎么看。他在电话里听我把事情讲完,就吐了四个字“玩火自焚”。我听后就打了退堂鼓,无论张凡再怎么怂恿,我也不敢上套。
然而没几天,张凡忽然晚上来寝室找我,特神秘地塞给我一个MP3,让我听听里面的音频。我看他神情与平常不一样,就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张凡就给我讲,他实在太好奇了,但他不敢一个人去那院子,又苦干没人陪他一起去,最后没办法,他想了个法子。他有一个遥控模型,是他爸从国外给他带回来的,很贵。这个模型并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汽车模型,而是美国宇航局火星探测器的仿制品。它是按照原版探测器等比例缩放制作的,虽然并没有真正的探测器那些高科技功能,但因为保留了原版探测器的工学设计,所以跨越障碍的能力比一般的遥控汽车高出很多。张凡就把这个遥控模型拿过来,在上面粘了一个MP3,打开录音功能,把它从那个院外门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开了进去,想看看是不是能录出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在外面等了半个小时,又原路把遥控模型开了回来。回到学校赶紧去听MP3,果然发现了不对劲。
我听张凡讲了这么一通,心里也是犯嘀咕。就连忙问他究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张凡摇摇头,指了指MP3,意思是让我自己听。我带上耳塞,放平呼吸,摁了MP3上的播放键。

02/录音

起初的声音很嘈杂,震得我耳膜生疼,估摸着是张凡正在调试遥控模型。过了十几秒,声音才平稳了下来,我能听见张凡走动的脚步声。接着就是电动马达工作的声音,想必这时候模型已经驶向了那个院子。差不多前进了几十秒,马达声音越来越小,模型应该是停下了。接着就再也没传来什么动静。我看了看张凡,他一直在旁边紧张地盯着我,估计已经猜到我听到了什么位置,就用手势示意我耐心继续听下去。我见状只好又沉下心,仔细注意耳塞里传出的动静。
差不多过了两三分钟,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里作用,耳塞里似乎传未了一种若有若无的声音,这个声音很难分辨究竟是个什么动静,我屏住呼吸确认了一下,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我就又纳闷地看了眼张凡,心说他的不对劲就是指这个吗?这种动静按理说并不能作为灵异事件存在的证据吧。我寻思了一下,觉得倒是很有可能是这时候恰巧有风,吹过了采音孔,才会产生这种声音。这么一想,我就觉得张凡实在是有些疑神疑鬼了,想数落他几句,可是还没等我张嘴,耳塞里忽然就传出一声清脆的噗通声,听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水里。这下我也是吃了一惊,张凡去这个宅子的时候应该不可能是深更半夜,但肯定也不会太早。大晚上这个宅子莫非还有别的人?可这里刚有人这么诡异地死在里面,什么人敢晚上进去?这胆子也太大了吧!可是不容我多想,耳机里接连传来了几声同样的动静,之后就又陷入了死寂。
我恐怕还有什么遗漏,一直听到电动马达再次响起,我知道这是模型往外开了,这才把耳塞摘下。问张凡这究竟是什么声音?
张凡轻轻地“啊”了一声,而后摇摇头。告诉我他去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门禁,他是装病去医务室混出了宿舍楼。外面的商业街的店铺早就已经全关了,周边的村民也都是习惯早睡的,根本没见什么人影。所以那个宅子周围安静得出奇,他毕竟是一个人,心里难免害怕,不敢离那个宅子太近,在对面放下模型,趴在地面上把模型开了进去。这个动静他当时没听到,是回了宿舍播放录音的时候才发现的。当时他也是吓了一跳,却也并没有太往邪乎的方面想,前几天正巧下过了几场雨,没准是什么东西落在了积水里。
我听张凡讲的在理,就更纳闷了。他想得这么明白还大晚上地跑来给我听这个?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安,心说他又琢磨出别的什么了?刚想开口问他,我又发现一个问题。我看了看时间现在刚九点多,而张凡说他是十点多去的那个宅子。合着他不是今天去的?那他为什么今天才来找我?
张凡说,这个录音是他昨天去录的,因为真的录到了不明的声音,他今天就又去了一趟。而且为了把声音录得更清楚,他这次没有在模型上面贴MP3,而是放了一个他平日用来给老师讲课录音的高档录音笔。可是没想到,他把模型开进去,等了约莫半小时的功夫准备取回模型返校的时候,发现模型不见了。他之前因为担心会出现模型开进去七拐八拐导致方向错误卡死在里面的问题,所以每次去都是对准了方向只摁遥控上的前后键,正开进去,原路倒回来。可是这次他无论怎么摁遥控器,也不见模型的影子。他最后着急了就壮着胆子走到院门外趴下往里面看,才发现,模型不见了!

03/水奏

我听张凡说完也是一个激灵,合着院子里面有人?听他的形容,我虽然也没见过那个模型是什么样的,但起码的常识我是有的。如果模型能正常开进去,那就证明路上并没有会挡住模型的阻碍,那同理是应该能照常倒出来的。照这么看,只可能是模型被什么人动了,所以张凡往外倒的时候模型无法原路返回。这样说来,里面恐怕真有什么猫腻。这个模型在国内可是个稀罕物,很有可能已经被里面的人拿走了。我见张凡这意思是来找我求助的,我倒是真想帮他,可我也没什么办法,如果那个宅子当真有问题,我俩去了可就是白白送死。
唯一能求助的只有秦一恒了,我见时候还不太晚,就抓紧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把事情的经过给秦一恒讲了一遍,问他是不是我跟张凡现在可以进去找一下那个模型,毕竟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秦一恒那边停了一会儿,建议我不要贸然进去,如果非要去找,那也是白天去为妙。他虽然不太清楚那是个什么样的宅子,不过听我的描述,他估摸着里面有些不一般的问题。而且要说是有活人在里面拿走模型的话,人家早就跑没影了,现在去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听秦一恒的话倒是很在理,就给张凡转述了一下。张凡虽然失望,却也能衡量出这其中的利弊。说真的,我心里有点内疚,上次我要张凡来给我帮忙,他可是二话没说就应下了。现在他有求于我,我总不能就真的不管不顾吧。于是我劝说了秦一恒半天,想试着把他请过来去看下,怎么说他也是个“业内人士”。
秦一恒起初一口回绝,在电话里告诉我这杀人犯身上的戾气是很重的,一般不会轻易着道。倘若这个杀人犯真的是在宅子里撞到了什么,我们这回要是去了,很容易发生危险。可最后还是架不住我一再央求,也就松口告诉我明天正午过后可以去里面看看。他还警告我,倘若里面真的有古怪,还是要适时收手,这模型只是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
我打电话的时候张凡就在旁边听着,听出秦一恒愿意帮忙,他兴奋开了。我见他这样,也不好给他泼冷水,心说让他今晚先睡一个安稳觉,明天等秦一恒来了再看是什么情况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很早秦一恒就赶了过来。我见秦一恒随身的斜挎包里面鼓鼓的,心想他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很好奇他拿了什么东西。结果问起,知道了答案还有些无语。他居然带了一个不大的棉枕芯!他说,上次跟我挤在一个床上睡的养麦皮枕芯的枕头,害得他第二天脖子疼了一天,他吃了教训,来之前专门从家里拿了一个。我听了就很想笑,碍于张凡在场我就绷住了脸,还是谈正事吧。为了怕有什么遗漏,我让张凡把头天晚上的事情加上之前的传闻又讲了一遍。秦一恒一边听一边皱眉头,沉默了半响,忽然问我,那个逃犯的肚子鼓起老高,那有没有人亲眼见到究竟是什么样的?
我摇摇头,跟秦一恒说,当时看热闹的周边村民基本都看见了,说法也挺一致的。所以逃犯肚子鼓起这件事是无疑的。只是当时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盖着白布单,估摸也就只有现场的警齤察见过。可当时究竟是哪几个警齤察在现场,我们也不清楚,即便找到是谁了,人家也不可能会告诉我们。
秦一恒听后又撇了撇嘴,说如果这样那就不好办了。人的肚子鼓起,抛去寻常因素不说,就单纯的内鼓和外鼓也是有很大区别的。这内鼓也就是所谓的肚子胀起,而外鼓则可能是在皮肤外面长了一个很大的肉瘤,这两种状况如果盖着白布单看的话基本没什么太大区别,但细究起来可是天壤之别。
相传有一种恶鬼是专门化作肉瘤依附在大恶之人身上,这种恶鬼多数死前也是作恶之人,遁入轮回之后,因为作孽太多,需要偿还前世报应,就不得不要在阳间寻找一个恶人,将其折磨致死,才能顺利投胎转世。这传闻故事中常提到的“生疮”和“人面瘤”,其实就都是这种东西。如果这个逃犯真的是因此丧命的话,倒也没什么太大问题。逃犯虽然是横死,但也不能长时间逗留在宅子里。我们趁着日头足的时候翻进去,找一下模型也就行了。而如果逃犯是肚胀而亡的,若是害了急病也就罢了,如若真是着了什么道造成的,这就让人摸不清头脑了。在方术中,这种肚子胀起老高的尸体叫做“水奏”。现在已经没有这种说法了,这传说在古时候是村民与河神沟通的一种方式。“水奏”通常都是村子里的那些神汉或者巫婆,通过占卜选出八字与河神相冲的人,猛灌河水将其撑死,然后将用羊皮写的奏折缝在尸体后背的皮肤下面,再将尸体绑石沉入河底。等七日后, “水奏”会自行浮现在之前沉尸的地方,奏折上面会有河神的回复。不过这个也只是传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也无从考证。虽然这种邪乎没道理的事情都是统治者为了稳定统洽所整的装神弄鬼的把戏,但我们现在还是谨慎为好。
秦一恒把话说完,我心就紧了一下。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个逃犯变成了“水奏”,只是还没来得及运到河里而已。可这学校附近并没有什么河流啊,这就更让人奇怪了。不过瞎想也是无济于事,现在也只能等中午下了课,一起去宅子亲眼看看。


04/宅子

吃过早饭我和张凡就回了教室,上午的课我是一点也没听进去。捱到了下课,饭也顾不上吃,就赶去和秦一恒汇合。三个人来到宅子外头,秦一恒先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又用手摸了摸院门外面的土,才回头冲我俩点点头,意思是可以进去了。我跟张凡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在院墙底下先把秦一恒托到墙上,然后再由他依次把我们俩拽了上去。三个人就一起跳到了院子里。
脚刚落了地,我赶紧四下打量了一下。院子里看着还很干净,粗看之下除了几堆烂树叶,也不见有什么东西。秦一恒也是左右看了一眼,叫我跟张凡先站在原地,他从兜里掏出了一面镜子,反射着阳光把院子扫了一遍,才比划着说可以动了。我跟张凡这才敢迈开脚,去找模型。
院子并不算大,眼睛扫了一圈,根本没有模型的影子。张凡不甘心,又用脚把树叶堆踢开,树叶底下也是空的。张凡就直挠头,问泰一恒难道里面之前真有人?模型已经被拿走了?
秦一恒并没有回答,而是径直朝着面前的正房走了过去。我打眼一看,院子里几间屋子的门竟然都是四敞大开的,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之前传言这个宅子已经很久没住过人了,怎么房门都没关?细想了一下又觉得可能是警齤察来查看现场时打开的,只是临走时没有关上而已,就赶忙跟上秦一恒进了正房。
正房里面还很凉快。我环视了一下,屋里竟然没有任何的家具和生活用品。只是墙边上摆着四口大缸,也不知道究竟装了什么。秦一恒这时候站在其中一口缸的前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张凡在我身后拍了我一下,冲我嘀咕了一声,说,我靠,这里面怎么都是缸啊?你说不会是那个逃犯心理变态,杀了人都腌在缸里,然后没事吃尸体把自己撑死了吧?
本来大自天的我并不害怕,听了张凡这句话,我的脊背立刻就有些发凉。不过看秦一恒那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知肯定不会如张凡所说,也好奇地凑到缸边去看。我看的第一口缸里是有水的,只是不知道这水已经盛放了多久,竟已经成了黑色。水浑浊得就没有能见度,也就无从知道缸里面有什么。我也不敢伸手去摸,这万一摸到人胳膊人腿的,肯定能把我吓死,所以我就挪到第二口缸边去看。
第二口缸不像第一口里面的水那么多,而且水质很透亮,一眼就能看见缸底。缸底密密麻麻地堆了不少的铜钱,看样子还都是古币。我就很纳闷,就问秦一恒这是怎么回事。秦一恒听了依旧不做声,只是冲我摆摆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东西。我也不好再打扰他,就挪到下一口缸旁边继续看。
这口缸相比其他的缸要更大一些,从外面看着就很敦厚。水质也不是很好,水面都已经泛着绿毛了。我仔细看了一眼,吓得我整个人立刻倒退了一步。妈的,还真被张凡这乌鸦嘴说着了,这里面真的有尸体!我立刻大叫秦一恒过来看,回过头却见他冲我摆摆手,告诉我别担心,那不是人。
听他这么说我才安心了些,深吸一口气就又走近了看。刚才也是心急,光顾着害怕没有看清楚。这里面真是尸体,只不过不是人的。看样子有点像被剥了皮的狗,又有点像白毛的大猫,反正猛地一看跟人的大腿差不多。我有些恶心,转过头见张凡正撸着袖子在最后一口缸里摸着什么,我就喊了他一声,问他找什么呢?
张凡这才一脸无奈地告诉我,不知道谁把模型放到这缸里泡着了,他妈的真缺德。这东西算是坏了!
我听张凡这么说,也是一愣,这模型好端端的怎么会跑缸里去了?还没等走过去看,就听秦一恒忽然大喊了一声: “快住手!你齤他妈不要命了?”
他这一声喊得实在太突然,不仅是我,张凡也被吓了一跳,本来都已经把模型拎出来了,手一哆嗦,模型就又掉回了缸里。秦一恒见状就揪着张凡的衣领把他拽到的院子里,二话不说就让张凡冲着正房跪下,又从兜里掏出一把纸钱,塞给张凡,叫张凡攥住了纸钱,等到他说可以站起来之后再把纸钱朝身后抛过去,但切记不能回头看!
张凡一时半会儿也没反应过来,估计也是被秦一恒吓着了,当即就跪了下来,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我和秦一恒,琢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问是怎么一回事。
秦一恒没接话,而是叫我也站到张凡旁边,叮嘱我一会儿也不要回头看。就径直走进了一边的偏房,转了一圈出来直冲我俩摇头。然后用脚在院子里画了一个箭头,告诉张凡,把钱抛出去,这个宅子有问题,我们不能久留。秦一恒的语气很紧张,听得我明明在大太阳底下却还是蹭蹭地冒冷汗。张凡也是被惊着了,连忙照着秦一恒说的把纸钱抛了。呼啦一下纸钱扬得满院子乱飞,没等纸钱落地,秦一恒一把就拽起张凡,叫我赶紧跟上,三个人跌跌撞撞地翻出了院墙。顺着道跑了挺远,到了商业街上才停下来喘粗气。
我满肚子疑问,可一着急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倒是张凡先开了口,问秦一恒这个院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一恒摆摆手,说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带我们找了一个冷饮店坐下了,才开腔道,刚才他在院子门前摸过了入宅土,为的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摸出来宅子有没有阴气。这入宅土也叫鞋底尘,在方术里是特指院门正中一脚距离那一块地方的土,现在社会基本都是高楼大厦,不像早前宅子都是独门独院,所以这个东西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了。但这在早前可是相宅术中很基本的一个技法,这距离院门一脚距离的地方,是整个宅子的一个风水眼,懂方术的人摸起来,能从手感上分辨宅子的大致吉凶。这样入宅前心里也能有个底。可是刚刚他在摸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得要领,那一块的土手感上到觉得没什么问题。可是进了宅子,那正房里的四口缸,可就是有很大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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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楼主| Forget 发表于 2015-01-11 16:47:44
4 灵位


  要说进女生寝室,对我们学校而言,估计比抓鬼还困难。毕竟校纪严格不说,宿舍大门也是二十四小时全程监控。而且进去不仅要能躲过看门宿管的法眼,还必须得控制不被里面的女学生发现。这铜墙铁壁似的,想混进去谈何容易?这下我俩是彻底犯难了,想了半天也没有好办法,总不能去跟学校说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吧?

  最后我俩也是实在没了辙,只能用最不是办法的一个办法——男扮女装。

  对于如何借到女装就不再赘述了,总之也是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我们学校的女生校服清一色是短裙,幸好我俩都比较瘦,勉强还能穿进去。只是穿上在镜子前面一照,看着直犯恶心。
  准备停当,我们就联系上了那个叫赵莉的女生。说我们想去他们宿舍找一找线索,赵莉倒是挺好说话,只是她担心同寝的人会不同意。我游说了半天,就差以死相逼了,她才同意晚自习的时候请假,回宿舍给我们开门。见事情定了下来,秦一恒去准备需要的东西,我也就按时地去上下午的课,我们约好下课后在寝室**。

  下午的时间在忐忑中过去。熬到下课,我找老师请了假,就和秦一恒一人带了一顶棒球帽,由赵莉接应,混进了女生宿舍。幸好这个时间女生宿舍进出的人很少,通常下了课都跑去食堂吃饭了。我们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关。

  提心吊胆的到了赵莉的宿舍,推开门,秦一恒就立刻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我跟赵莉在旁边也不好打扰,只好闷声候着。秦一恒看了小五分钟,一直皱着眉头。我就很好奇的也学着他用目光四下打量。

  女寝的规格跟男寝是一样的,四人间,并不大。与男寝相比,倒是干净整洁得多,还有一种淡淡的清香,估计是喷了空气清新剂。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实在忍不住问秦一恒,是不是真的看出来了什么?

  秦一恒这才转过脸问赵莉,你们在宿舍里供奉了什么?

这句话让赵莉听得一惊,表情明显就有些惶恐。我心说合着她们对我俩一直是有所隐瞒?就跟赵莉说,现在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希望她有什么事情努必要说出来,不然她们几个都很危险。

  莉起初还很犹豫,低着头半天不吭声。秦一恒就有些着急,说你们屋肯定已经是事先通过风,又用了清新剂来冲散气味。这种贡香的气味普通人不常闻,也就糊弄过去了。可是我从小嗅着这种气味长大的,你能瞒过我么?

  赵莉估计也是在心里斗争了半天,过了半晌,才终于开口。

  本来她是不打算带我们回宿舍的,可是整个寝室,她跟那个死去的女生关系最好。现在那个女生死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她们之前所做的事情有关,心里就多少有了一些犹豫,想看看我俩是不是真的懂方术。现在她也想通了,只是希望我们告诉她那个女生真正的死因,她也就算是安心了。

  赵莉这段话说的还挺真挚,竟然掉了眼泪。把我跟秦一恒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弄得好像我俩欺负她似的。等她哭完,她才拉开了最里面床位下面的一个小衣橱,告诉我们供奉的牌位在这里。

  我们学校宿舍的床跟很多学校的都类似,就是上铺睡人,铺位下面是书桌和一个小衣橱,平日衣物都放在里面。赵莉拉开的这个衣橱也不知道是谁的,里面已经清空了,只摆着一个小小的牌位,还有一个盛了不少香灰的小香炉。

  我跟在秦一恒身后凑了过去,刚看了一眼,我就打了一个机灵。这个牌位上面的人名正是那个已死的女生的名字。

  这下我就实在捉摸不透了,难道是赵莉跟那个女生关系好的缘故,所以思念倍感深切,便供奉了一个她的牌位?

  然而我的疑问还没得到解答,我就知道我猜错了。之后赵莉依次拉开了其它的三扇衣橱的门。每一个衣橱里面都有一个牌位,而且,四面牌位上写的正好是她们寝室四个人的名字。

  这怎么回事?她们自己供奉自己?这不是咒自己死吗?

  我立刻转过头看秦一恒,他的表情也似乎是凝固了,愣在原地半天连个动作都没有。赵莉也是在旁边依然一声不吭的。此刻,整个寝室的气氛说不出的诡异。这种感觉很让人难受,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舒服一些。连忙问秦一恒这是怎么回事?

  秦一恒也是摇摇头,转过脸也用疑惑的眼神看向赵莉。

  赵莉叹了口气,才给我们讲述了这些灵位的来历。

据赵莉所说,这个供奉自己牌位的法子就是死去的那个女生提议的。她说可以提高考试成绩。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得到了这个办法,当时在宿舍说了起来。女生普遍胆小,尤其是对于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更是忌惮,另外三个女生起初都并不敢尝试,可是碰巧没过多久就是期末考试。我们学校是重点高中,为了保障重点大学升学率,每次大型考试都是要按照考试成绩重新分班的。大家唯恐会因为考试的失常被分到不是重点的班级,所以几个女生也是想求个心理安慰,就壮着胆子试了一下。

  没成想,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考试成绩出来后,几个女生在考场上都是超常发挥,没把握的题竟然都凭运气蒙对了。这下她们就真的对这个办法彻底信服了,每晚都会按照那个女生所说夜里起来烧香。就这么过了些日子,直到那个女生离奇死亡,她们才开始害怕起来。也是担心事情被校方发现,几个人约定闭口不谈此事。就这么安稳地过了几天,正当所有人都以为之前只是自己吓自己的时候,怪事又发生了。

  有天早上醒来,她们几个人竟然发现每个人衣橱的灵牌前,都端端正正的摆了一粒花生。学校里已经有了相关的不少传言,她们几个虽然未曾亲眼见到那个女生的尸体,但也都是听说了女生死的时候手里是攥着一包花生的。这下真是把几个人吓得半死,可是又不敢就此丢了牌位,唯恐不小心惹祸上身。最后还是赵莉壮着胆子把几粒花生丢掉了,然而翌日早上醒来,花生依旧还是出现在了灵位前面。

  赵莉讲到这儿,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显然那种恐惧还缠绕在她心头。说实话,我这个人要算起来应该算是胆子大的,可是我也是听得脊背发凉。如果这不是她们寝室内部人的恶作剧,那这明摆着就是那个女生又回来了。

  秦一恒也显得有些紧张,不过他的表情却还是很平静,只是我俩实在太熟了,我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来。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都静了下来,过了好几分钟都没人说话。最后还是秦一恒叹了一口气,说现在事情越来越诡异了。如果真是那个女生的魂魄回来了,那这花生显然不是用来祭拜的贡品,而是有什么事要提醒活着的人。

说完秦一恒起身,从包里掏出一个刷油漆的那种小刷子,又拿出一瓶不知装了什么液体的矿泉水瓶。拧开了倒在刷子上,在衣橱外壁上刷了一下,过了半响,他又捧了一掌的蒲公英,对着衣橱外壁这么一吹,蒲公英竟然都黏在了衣橱外壁上。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秦一恒这是什么意思。可是等到我再定睛一看,吓得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黏在衣橱外壁上的蒲公英,赫然组成了一个手掌的形状。


  秦一恒见状也是哎呀了一声,没等我问,就转过头说,他刚才刷上的是糯米汤,现在乡下还有用此来做胶水的习惯,而这些蒲公英都是在阴面坟头上采摘的,在方术里也有探阴的作用。说完他指着那个掌印抿了一下嘴唇,接着道,现在可以肯定就是那个女生回来了,只是她回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不过估计线索都是在那些花生上,也许那个女生是想提醒其它人,小心在回宿舍的路上碰见鬼遮眼。


  对于我而言,这个掌印的冲击要比恐惧来的大得多。因为这是我第一次眼看见香港鬼片里的事情发生在现实生活中。转过头看赵莉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我就问秦一恒现在是否有办法找出那个女生的魂魄,现在已经是傍晚了,我真的不希望那件事情会发生。


  秦一恒却微微摇了摇头,半晌没开口。最后才告诉我,他并没有那么大的道行,况且引魂来见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我们非要尝试,很容易救人不成把自己的命都搭上。


  连秦一恒都没了辙,事情就算是彻底陷入僵局了。我们俩也只好先回去,现在这种情况一直耗在女生寝室里也并不是办法。


  赵莉把我们送出了宿舍楼,却没有要回去的意思。我看她的表情估计也是真吓到了,就打算暂时先陪她一会儿。秦一恒琢磨了一下,带我们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包花生,三个人就坐在校园的石凳上商量。


  说是三个人商量,其实赵莉无非只是作陪而已。我跟秦一恒来回分析了半天,依旧毫无头绪,最后还是觉得最大的可能还是告诫小心鬼遮眼的事情,然而这对于事情并无帮助,我们俩都显得很沮丧。


  又坐了一会儿,就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了。学校里开始有了熙和谐来攘往的人流。秦一恒望着人流看了一会儿,忽然就拍大腿告诉我,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就是也用花生一路走一路丢的这么试一下,看看究竟能发生什么!

秦一恒也没等我回话,起身就出发了。我和赵莉连忙在后面跟着他,来到了其中的一条路上,秦一恒就开始试验。他每走几步就会弯腰在地面上放下一粒花生,我跟赵莉也帮不上忙,只好也就这么走走停停的在后面候着。

  路上的行人很多,秦一恒的举动也的确怪异,一会儿就开始有无聊的学生看热闹围观了。秦一恒对这些人倒是满不在乎,只是回头叮嘱我尽量盯好花生,别被人踩碎了。

  我琢磨着他的嘱咐,这人这么多,路又这么长,也不能拉警戒线,人手还就我跟赵莉两个人,这也没法控制啊。我就想告诉秦一恒保护这么多花生不太现实。再看向他,他整个人却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我叫了他一声,他也没答应。我心里顿时就抽紧了一下,心说难道这条路真的有玄机?秦一恒这么做不会是中邪了吧?我赶忙大声喊了他一声,这下他才有了反应,把花生拿在手里又仔细看了一遍,冲我说他恐怕猜出花生的含义了,妈的我们之前一直都理解错了。

  说完就叫上我跟赵莉,直奔了女生宿舍。他一路走得飞怏,我在后面紧赶慢赶的就差小跑了。到了女生宿舍门口他连犹豫都没有,径直就冲了进去,宿管在后面想拉他都没拉住。我看他这么着急,想必事情恐怕也真是危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交代赵莉无论如何要跟宿管解释一下,实在解释不成,多拖住一点时间也成,就也奔了进去。

  一路上飞速上楼,幸好天气还不是特别热,宿舍楼里的还没有穿着暴露的女学生。不过这么愣生生闯进两个男的,还是引起不少尖叫。我也顾不上解释,脚上加了把力,就飞奔到了赵莉的寝室门口。

  我到的时候秦一恒已经在里面了,正在打开衣橱往外掏灵牌。宿舍里还有一个女孩子,看情况虽然没被吓到,也是被惊着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看着秦一恒。秦一恒把四个灵牌摆在地上,二话不说就从桌上拿了一把壁纸刀,在灵牌上横竖这么切割了几下,一层木板就被摘了下来。他的动作很麻利,很快四个灵牌上的木板都被他拆了下来。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就明白了几分,合着这灵牌是空心的。虽然两块板中间的缝隙很狭小,可是看来里面还是藏了什么东西。想着我就走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还真被我猜着了。每个被分解的灵牌里面,都有些奇怪的东西,而且还不一样。

  这几件东西说起来是奇怪,虽然都是寻常的物件,但这些东西竟然会被嵌进灵牌里,实在让人匪夷所思。秦一恒把四件东西拿出来摆在地板上,就坐在旁边喘粗气,我蹲下来仔细瞅着这四件东西:圆珠笔、烟头、一块小玻璃,最让人捉摸不透的居然还有一张不知道什么年代的工作证。

  这四件东西似乎并没有任何关联,可是既然它们都出现在了这里,想必肯定有问题的。我问秦一恒这些东西是什么?秦一恒又深吸了一口气才说,这些就是方术中所谓的“绝煞”,那个女生放花生的目的跟本不是提醒什么路上的事情,而是想告诉她们,剥开灵牌!

说完秦一恒站起身,指着这几件东西继续道,这“绝煞”,其实就是自杀的人临死前摸过的最后一样东西。因为这件东西很可能是这个人离世前对阳间最后的一种留恋,所以死后这个人的魂魄多数都会附着在上面。当然这也并不是一定的,这些基本都是对于那些对阳间并没有其他特别留恋的冤魂而言的。这些绝煞不知道是那个女生从哪里收集到的,不过恐怕还是耗费了一番功夫,估计她也是对方术有些耳闻。在方术中记载,供奉“绝煞”是可以转运的,但运只能转七天。“七天”是阳间和阴间的某种周期,超过这个周期依旧供奉的话,就很危险了。自杀的人并不能遁人六道轮回,而是要徘徊在人间饱受苦难,这也就是解释民间传闻中会有吊死鬼找替身的事情,这上吊就是自杀方式的一种。

  现在那个女生已死,也并无法询问她当时是如何计划的。总之把绝煞藏在灵牌里,简直就是引火烧身。说完他还不由得感叹,这考试成绩真是压死人!

  这段话秦一恒是一口气说完的,不过语速虽快,却叫人听的非常清楚。现在事情恐怕已经明朗了,恐怕那个女生就是被自己供奉“绝煞”上的冤魂索了命。只是我却还是有些搞不明白,如果那个女生把“绝煞”放在灵牌里让室友一起供奉是一个善意的谎言,那么她完全可以编出一个并不存在的神仙或者什么人,没必要让她们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吧。

  我把疑问跟秦一恒说了,他却摇摇头,说其实严格说来,这供奉“绝煞”的时候是要取需要转运人的一根头发缠绕在上面,这说白了就是让“绝煞”认主的意思,那个女生所闻可能跟这个有些偏差,不过大体目的也差不多。

  事情终于大白于天下,我跟赵莉因此还受到了学校的通报批评,幸好赵莉在楼下死活拖住了宿管,不然恐怕这几个女生供奉绝煞的事情也会传的满城风雨了。秦一恒当晚就把“绝煞”找了个地方用火烧了,告诉我现在剩下的几个女生都安全了。我也是跟着放了心。这通报批评相较于一条人命来说,还是值得的。

  这件事给我的触动非常大,自此之后我开始对这些方术神鬼的事情越发好奇起来,后来又跟着秦一恒见识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方术手段,也因为好奇几次以身犯险。不过那也只是后话了。那个女生的死时隔很久还常常被人们提起,已经越传越邪乎了,再后来终于有了另一件事惰把这个话题取而代之了。这件事就发生在我们学校外面,事情也很是离奇,我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怂恿了秦一恒跟我去一探究竟,这次的猎奇心理让我俩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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